信徒包圍住他,飲用每一滴從切口流出的神聖之血。
誦唱聲更加巨人,直逼那些離他最近的人們發出的窒息般哭喊。
突然間,她看到他被舉起來,他的身軀被高擡在信徒的肩膀上,黃金色的涼鞋碰觸到圖案嵌飾的天花闆。
刀鋒劃向他的腳踝與傷口已經愈合的手腕。
正當瘋狂群衆的動作越形狂亂,他們似乎不斷擴張。
氣味濃烈的身體撞向他,無視於她的冰冷堅硬,以及衣裳底下的古老肢體。
她并沒有避開,讓自己被人群吞咽。
她看到亞辛被放到地面上,呻吟着,傷口已經愈合。
他示意她加人這場華宴,而她沈默地拒絕。
她看着他随意挑選一個牲品,一個将眼睛塗黑、挂着金耳環的年輕女子,并咬穿她窈窕的頸子。
群衆喪失他們完美的歌頌韻律,現在從他們口中發出的隻是一聲聲無言的哭喊。
亞辛的雙眼圓睜,仿佛被自己的能力吓到,然後一口吸乾那女子的血液,把屍體丢到身旁的石制祭壇。
忠實的信徒圍繞着那具被榨乾的骸,伸出雙手來支他們搖搖欲墜的神隻。
她轉身跑出去,來到空氣冷冽的後院,遠離那熾熱燃燒的柴火、以及排洩物的惡臭。
她倚牆而立,擡頭往上看并且想着山峰;當那些信徒把最新的那具體擡出來、扔進火焰裡,她并不在意。
她想到山腳下的那列朝聖隊伍,日夜不舍地往山上的無名神殿攀爬。
有多少人在尚未抵達目的地、根本還無法入門之前就已經死去?
她憎惡這一切。
不過,那不打緊,這些都隻是古老的恐怖。
她等候着,直到亞辛召喚她。
她穿越大門以及另一道門,來到一間裝溝精美的前廳。
他靜靜地站在鑲滿紅寶石的地毯上,四周滿布着供奉的金銀珍寶。
音樂低沈,充滿慵懶與恐懼的風味。
『最親愛的,』他說。
他捧起她的臉,親吻着她。
一道血氣旺盛的泉流從他的嘴部流向她;就在極樂失魂的刹那,她的五感充滿着忠實信徒的歌舞,以及他們的哭喊。
人類的禮贊與臣服宛如暖熱淋身的瀑布。
那就是愛意。
沒錯,那就是愛。
她在那一瞬間看到馬瑞斯。
她張開眼睛,往後退去。
本來她隻看得見畫着孔雀與百合的牆壁,以及閃爍着流光的金晖。
然後,她看到亞辛。
就像是他的徒衆,以及那些村落,亞辛并沒有改變什麽。
而他的子民跋涉過大雪與荒原,最後隻求到這等恐布而無意義的結局。
大約一千年以前,亞辛開始統治這座神殿!每個來到此地的信徒都無法生還離去。
由於長年歲月地浸潤於犧牲供奉的血液,他金黃色的柔潤肌膚隻是變得稍微蒼白些,不像她自己在半世紀以内,就不複以往紅潤的人類膚色。
或許,隻有她的雙眼與她褐色的長發顯示生命的迹象。
她知道自己擁有美貌,倡是他的威力卻無可抵禦。
那就是邪惡。
徒衆們無法抗拒包圍着傳奇的他,他無視過去與未來,隻是純粹地統治。
對於她來說,這是向來不可解的謎題。
她不想久留於此。
這個地方讓她相當反感,根本不想讓他知道。
她沈默地告知他的來此地的目的,她所聽到的警訊。
某個環節出了差錯,某些東西正在轉變中,以往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她也告訴他,關於那個年輕飲血者在美國錄制的搖滾樂,歌曲中提到母後與父王的種種。
她隻是把心靈的門打開來,并沒有什麽戲劇性。
她注視着亞辛,感受到他的力量。
他可以瞥見她内在的種種變動,可卻能夠關閉自己的心靈,不讓她有窺視的機會。
『太遲的潘朵拉,』他輕蔑地說:『我才不管什麽母後與父王呢!我怎麽可能會關心你那個寶貝的馬瑞斯?就算他呼喊求援,我才不理會他!』
她感到震驚無比,馬瑞斯求援!亞辛得意地笑了。
『解釋你剛才所說的。
』她說。
亞辛狂笑起來,背對着她。
除了等待之外,沒什麽别的辦法。
由於是馬瑞斯創造她為吸血族的一員,所以,即使全世都能夠聽見他的聲音,唯獨她無能為力。
難道,那道微弱的警訊就是馬瑞斯呼喊的回音?其他人都能夠清楚地聽見?回答我,亞辛,為什麽與我為敵?
當他面對她的時候,顯得深思熟慮,圓潤的臉蛋相當人性化。
他将豐厚多肉的手背舉向濕潤的下唇。
他想要從她身上奪得某物,此刻的他并沒有輕蔑或惡意。
『有個警示,』他說:『來自於非常遙遠的地方,經由一連串的傳遞者送過來。
我們都身處於危機。
伴随他而來的,是另一道較為微弱的求助訊号。
如果幫助他的話,他可以試着轉化危機,但是那沒有大大的說服力。
最重要的地方,在於他要我們全體知道,危機即将來臨。
』
『到底是哪些字句?』
他聳聳肩:『我沒有太留意去聽。
』
『噢!』這回是她背向他。
他趨近她,将雙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現在,換你回答我的問題。
』他把她轉過來:『困擾我的是關於那對雙胞胎的夢。
那究竟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