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風淡泊大聲道:“為什麼?”
“因為我還不想嫁人,”辛荑無邪地笑道:“什麼人都不嫁,所以也就不會答應嫁給你了。
”
風淡泊似乎痛苦之極:“荑妹,究竟要我怎樣你才肯嫁給我?你可知道,無論你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去做的。
”
辛荑忽地飄身下床,披上綢袍,慢慢轉過身,冷冷地盯着滿面惶急的風淡泊。
“你此話當真?”
風淡泊跪在床上,舉起右手,一字字道:“我風淡泊若敢對辛荑有半點欺心,天打五雷轟!我說過的話若是反悔,就讓我死于辛荑之手!”
辛荑的神情更冷了:“我怎麼知道你沒有騙我?我怎麼知道你對我是真心的?”
風淡泊幾乎帶着哭腔道:“你要我怎樣你才肯信?你要我做什麼我馬上去做!”
辛荑冷笑道:“隻怕你不肯答應。
”
她一字字低聲道:“風淡泊,如果我讓你去殺人,你去不去?”
風淡泊想也不想道:“我去!”
“假若我要你殺的人,是你特别親近的人呢?”
風淡泊身子微微一顫,腦中頓時出現了一些模糊不清的面孔。
可他不知道這些面孔是誰的,無論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這些面孔似乎大多不懷好意,其中有兩張少女的面孔,一個殺氣騰騰,一個含情脈脈,但同樣模糊不清。
風淡泊終于沉聲道:“我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
你讓我殺誰我就殺誰。
”
辛荑突然間笑了,笑得既溫柔又妩媚,她又款款地走回床邊,笑道:“你能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
她的确已有點放心了,但還是沒有完全放心。
她知道還必須盡一切努力去點化他,鞏固她已取得的成功,要是現在就放下他不聞不問,一旦他出現反複,那就前功盡棄了。
然而不管怎麼說,對風淡泊這樣的男人,她能取得這樣的成功,已是相當不錯了,已值得她驕傲。
最艱難的時候已經過去。
用不了多久,她的裙下就會又多一個效率極高的殺人工具了。
*********
大車突然停下,華良雄頓時從迷惘的回憶中醒了過來。
喝道:“老闆,什麼事?”
趕車的罵罵咧咧道:“是個小兔惠子在玩泥巴,擋住了車道。
”
華良雄心中一動,一個清脆的童音已在車外響起:
“趕車的,誰是小兔崽子?老子是給華大爺送信的!”
華良雄忙掀簾下車,卻見路中間果然有個髒兮兮的小男孩,正在用泥巴堆城牆。
他走過去,彎下腰,微笑道:“我姓華,你有什麼信給我?”
男孩頭都沒擡一下,沒好氣地道:“你懂不懂規矩?”
華良雄自然懂這“規矩”。
其實世上的大多數“規矩”
不過也就是一樣東西。
銀子。
華良雄模出一兩銀子遞過去,笑道:“是不是這個規矩?”
男孩看也不看他遞過來的銀子:“讓我送信給你的人說了,這封信關系到許多人的性命,你要拿不出一百兩銀子,那就休想得到這信!”
華良雄吃了一驚:“一百兩!”
男孩終于擡了一下頭,不屑地看了看他,冷笑道:“那人也說你一下可能拿不出這麼多來。
看來你們讀書人真是窮酸!算了,我吃點虧,給我十兩,我就把信給你。
”
華良雄首先搖頭,然後摸出十兩一錠的大銀遞給男孩,連聲道:“慚愧慚愧。
”
男孩接過銀子後顯得溫和多了,髒手從懷裡扯出一張紙條往地上一扔,轉身就跑,似乎很怕華良雄反悔。
華良雄一手扯住他,一手拾起紙條,剛看一眼,臉色就變了,喝道:“讓你送信的人長什麼樣?”
男孩掙得幾掙,無法脫身,隻得乖乖地回答:“不知道。
”
華良雄當然明白“不知道”三個字意味着什麼。
“他是不是蒙着臉?”
“不知道。
”
華良雄一怔,恍然道:“那人是昨天晚上将這封信交給你的?”
男孩點頭:“嗯。
黑咕隆冬的,根本什麼也看不清。
”
華良雄将紙條收起,拍拍他腦袋,又摸出一大錠銀子遞過去:“小老弟,我本該多給你點兒,隻可惜我還要趕很長的路,總得留點花銷。
”
男孩不信似地瞪着他,突然搶過那錠銀子,飛也似地跑開了,一面跑一面叫:
“夠了夠了,二十兩足夠了!”
華良雄歎了口氣,心想這封信若是賣給柳紅橋,還不知要賣多高的價錢。
紙條上雖隻有一句話,卻不知關系到多少人的性命:
“風淡泊囚于蝙蝠塢,詳情可問了然、于氏兄弟。
八月十五月圓時,當與君把酒蝙蝠塢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