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陳思思,了然反而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張大的嘴巴半天沒有合上。
世上竟有如此美麗的女人。
杜若雖也美豔驚人,但其中太多危險,太多魔性。
陳思思的美則完全是另外一種。
那是一種恬靜的美、清爽的美、空谷幽蘭的美。
一種微風拂煦的美。
小男孩推了他一把,笑道:“大和尚,犯什麼楞啊,光用眼睛看可不值五十兩銀子呢。
”
陳思思微微一笑,嬌容在窗口一閃而沒。
了然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氣,慢慢走了進去。
小男孩吹了聲口哨,摸出那錠銀子,一下抛得老高。
了然的确不是什麼多情才子,風流雅士。
他是個急色的人。
他從來就不知道憐香惜玉。
但這一次卻似有些不同。
進門之後,他竟似有些猶豫,不過終于禁不住陳思思的回眸一笑。
他暗一咬牙,放下禅杖,正要撲将過去,忽覺身上一緊,背後伸過來兩隻鐵一般的硬手,箍住了他的雙臂。
了然掙了幾掙,不僅沒掙開,連原有的一點兒力氣也掙沒了。
一回頭他就看見了一個消瘦的中年人。
那人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道:“了然大師,幸會。
幸會!”
到了此刻,了然再笨也已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你他奶奶的是什麼人?把灑家诓來做甚麼?”
中年人微笑道:“我姓秦,叫秦涼,秦滅六國的秦,世态炎涼的涼。
我把大師請來,是想打聽一件事。
”
了然怒道:“什麼鳥事,灑家一概不知。
就是知道,灑家也不會告訴你一個字!”
秦涼悠悠道:“是麼?那麼大師請便。
大師若能走得了,隻管走好了,秦某決不再找你的麻煩。
”說完便松開了手。
了然哼了一聲,剛邁出一步,忽地仰天跌倒。
一直微笑着看熱鬧的陳思思居然像個孩子似的拍手笑起來:“涼哥,這回你可看走了眼,這大和尚原來不想走,怕是賴上你了呢!”
了然躺在地下大叫道:“姓秦的,有種就給灑家痛快一刀,暗箭傷人,嘿嘿,算什麼英雄好漢!”
秦涼裝出很吃驚的樣子:“誰告訴你姓秦的是英雄好漢?
英雄好漢又有什麼好處?你倒說來我聽聽。
”
了然說不出話了。
陳思思偎近秦涼,淺笑道:“涼哥,你當然是英雄好漢。
”
她的一雙眸子裡似有什麼東西在燃燒。
秦涼臉上倏然閃過一絲凄涼的神色,緩緩道:“我不是。
”
陳思思妩媚地笑着,伸手在他臉上輕輕拍了一下,嗔道:
“你不是英雄好漢,誰是英雄好漢?”
了然突覺爐火上沖,大喝道:“不要臉的狗男女,少在佛爺面前不三不四的!”
秦涼身影一閃,“啪”的一聲,了然臉上已然着了一掌。
秦涼盛怒之下出手極重,了然無法閃避,竟被這一掌打暈了過去。
陳思思跟着拿起桌上的茶碗,狠狠砸在了了然的頭上。
茶碗碎了,了然的光頭也破了,但他已覺不出。
痛的反而是砸碗的人,揮掌的人。
痛的是他們的心。
陳思思勉強笑道:“涼哥,臭和尚的污言穢語你可别往心裡去。
剛才我隻是……隻是一時忘情,我不是有意要做出那種樣子來的。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這個樣子,可是我……忍不住……”
秦涼突地大聲道:“你怎麼這麼煩人?”
陳思思驚惶地看着他,嗫嚅道:“你……你怎麼了?”
秦涼目光一黯,歎了口氣,柔聲道:“對不起,思思,我不該如此對你。
”
陳思思知道,秦涼突然生氣,是因為另外一個女人,可她卻不知道這個女人是誰。
*********
陳思思認識秦涼,是在兩年前夏日的某一天。
那一天早晨醒來時,她發現自己不是睡在自己的床上,而是在一輛大車裡。
她知道那是一輛大車,因為她第一眼看見的不是雪白的花闆,而是烏黑的車篷,耳中聽見的也不是窗外的鳥叫和雞鳴,而是馬蹄的疾響和脆亮的鞭花。
她還感到了颠簸。
有那麼一會兒,她根本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但她随即發現自己的手腳都已被捆住,口中也被塞進了一團濕布。
她的腦中飛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她被綁架了!
陳思思一想到這一點,馬上就感到灰心喪氣。
她并不怕死,因為她活着本就無趣,但她擔心會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所以她還是感到了恐懼。
她想大聲叫喊,可根本出不了聲。
她試着掙紮,可根本無法動彈。
這時她聽到了兩個男人粗啞的聲音:“那娘們好像醒了。
”
“算來藥勁已過,也他媽該醒了。
”
“喂她點吃喝?”
“省省吧!再有一天工夫也就到了,還能餓死了她?要是這娘們叫起來,誤了老大的好事,你擔當得起?”
“也是。
……要說也怪,老大要找個壓寨夫人,黃花閨女有的是,幹嗎非大老遠的抓這個什麼陳思思?”
“你幹嗎不自己去問老大?”
“話又說回來,娘們倒是真夠……嘿嘿!”
“你老小子少打鬼主意,要是老大曉得你偷偷揩油,你還想活嗎?”
這兩人口中的老大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