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
他們隻是覺得我滑稽古怪,惹他們發笑而已……
從那時起直至我小學畢業,我們班主任老師和語文老師的關系一直不融洽。
我知道這一點,我們班級的所有同學也都知道這一點,而這一點似乎完全是由于我這個學生導緻的。
幾年來,我在一位關心我的老師和一位讨厭我的老師之間,處處謹小慎微,循規蹈矩,力不勝任地扮演一架天平上的小砝碼的角色。
扮演這種角色,對于一個小學生的心理,無異于扭曲,對我以後的性格形成不良影響,使我如今不可救藥地成了——一個憂郁型的人。
我心中暗暗銘記語文老師對我的教誨,學習努力起來,成績漸好。
班主任老師卻不知為什麼對我越發冷漠無情了。
四年級上學期期末考試,我的語文和算術破天荒地拿了“雙百”,而且《中國少年報》選登了我的一篇作文,市廣播電台“紅領巾”節目也廣播了我的一篇作文,還有一篇作文用油墨抄寫在兒童電影院的宣傳欄上。
同學們對我刮目相待了,許多老師也對我和藹可親了。
校長在全校師生大會上表揚了我的語文老師,充分肯定了在我這個一度被視為壞學生的轉變和進步過程中,她所付出的種種心血,号召全校老師向她那樣對每一個學生樹立起高度的責任感。
受到表揚有時對一個人不是好事。
在她沒有受到校長的表揚之前,許多師生都公認,我的“轉變和進步”,與她對我的教育是分不開的。
而在她受到校長的表揚之後,某些老師竟認為她是一個“機會主義者”了。
“文革”期間,有一張攻擊她的大字報,赫赫醒目的标題即是——“看機會主義者××是怎樣在教育戰線進行投機和沽名釣譽的!”
而我們班的幾乎所有同學,都不知掌握了什麼證據,斷定我那三篇給自己帶來榮譽的作文,是語文老師替我寫的。
于是流言傳播,鬧得全校沸沸揚揚。
四年級二班的梁紹生,
是個逃學精,
老師替他寫作文,
《少年報》上登,
真該用屁崩!……
一些男同學,還編了這樣的順口溜,在我上學和放學的路上,包圍着我譏罵。
班主任老師親眼見過我被淩辱的情形,沒制止。
班主任老師對我冷漠無情到視而不見的地步。
她教算術。
在她講課時,連掃也不掃我一眼了。
她提問或者叫同學在黑闆上解答算術題時,無論我将手舉得多高,都無法引起她的注意。
一天,在她的課堂上,同學們做題,她坐在講課桌前批改作業本。
教室裡靜悄悄的。
“梁紹生!”她突然大聲叫我的名字。
我吓了一跳,立刻怯怯地站了起來。
全體同學都停了筆。
“到前邊來!”班主任老師的語調中隐含着一股火氣。
我惴惴不安地走到講桌前。
“作業為什麼沒寫完?”
“寫完了。
”
“當面撒謊!你明明沒寫完!”
“我寫完了,中間空了一頁。
”我的作業本中夾着印廢了的一頁,破了許多小洞,我寫作業時随手翻過去了,寫完作業後卻忘了扯下來。
我低聲下氣地向她承認是我的過錯。
她不說什麼,翻過那一頁,下一頁竟仍是空頁。
我萬沒想到我寫作業時翻得匆忙,會連空兩頁。
她拍了一下桌子:“撒謊!撒謊!當面撒謊!你明明是沒有完成作業!”
我默默地翻過了第二頁空頁,作業本上展現出了我接着做完了的作業。
她的臉倏地紅了:“你為什麼連空兩頁?!想要捉弄我一下是不是?!”
我垂下頭,讷讷地回答:“不是。
”
她又拍了一下桌子:“不是?!我看你就是這個用意!你别以為你現在是個出了名的學生了,還有一位在學校裡紅得發紫的老師護着你,托着你,拼命往高處擡舉你,我就不敢批評你了!我是你的班主任,你的小學鑒定還得我寫呢!”
我被徹底激怒了!我不能容忍任何人在我面前侮辱我的語文老師!我愛她!她是全校唯一使我感到親近的人!我覺得她像我的母親一樣,我内心裡是視她為我的第二個母親的!
我突然抓起了講台桌上的紅墨水瓶。
班主任以為我要打在她臉上,吃驚地遠遠躲開我,喝道:“梁紹生,你要幹什麼?!”
我并不想将墨水瓶打在她臉上,我隻是想讓她知道,我是一個人,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我是會憤怒的!我将墨水瓶使勁摔到牆上。
墨水瓶粉碎了,雪白的教室牆壁上出現了一片“血”迹!
我接着又将粉筆盒摔到了地上。
一盒粉筆盡斷,四處滾去。
教室裡長久的一陣鴉雀無聲,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