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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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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個男人。

    一個青春情旺的女人,想和她認為最好的一個男人生個孩子,這念頭難道不是又自然又美妙麼?何至于引得變相小報複呢? 婉兒不是個記細碎之仇的人。

     然而自從那一天,她對上帝記仇了。

     并且對主教懷恨在心。

    發誓永遠不再到教堂去。

    她認為主教肯定在她和上帝之間進行了挑撥…… 今天她來到教堂前乃是因為不明白人們何以會聚集在這裡,想要看個究竟。

     她跪下乃是因為自從她對上帝記仇反而更加确信上帝之存在了。

     她不敢再得罪他。

     “跪下!你這不要臉的騷貨!” ——分明不是冥冥之中似聞非聞的聲音,是那類屬于現實的有耳朵就能聽得到的話語。

    她想主教不會這麼說。

    無論對她還是對别的女人。

    即使某個女人真是“不要臉的騷貨”主教也不會這麼說。

    再者她已經跪下了。

    當然也斷不會是上帝本人說的。

    主教離她挺遠。

    那麼上帝離她更遠了。

    上帝在震怒的時候也不可能口出粗言啊!何況這聲音并不來自天上。

    近在咫尺,就在身後。

     跪着的婉兒不禁朝身後扭頭看。

    她看見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狠踢一個女人的腿彎。

    一陣酒氣撲面,是那男人身上散發出的。

     那女人被踢一腳,雙膝就彎一次,眼瞧着幾乎要不由自主地跪下了,很倔強的,又站直了腿。

     這就更加使那醉醺醺的男人怒不可遏。

    他一把揪住她頭發,揮拳便打。

     女人鼻孔和嘴巴頓時淌出血來。

    然而女人并不叫,也不反抗。

    一聲不吭,那個風韻猶存的女人一聲不吭。

     “讓人們看清你這騷貨的臉!” 男人揪着女人頭發,使女人的臉仰起來。

     女人的目光,超越一片人頭,凝望着教堂的哥特式尖頂。

     女人眼神裡什麼内容都沒有。

    若說畢竟應該有點兒什麼,有的僅隻是廣漠的虛無。

     鷗鳥在人們頭頂越聚越多。

    它們響亮地叫着,掩蓋住了人們跟随着主教向天空發出的祈禱。

    它們的叫聲裡的憤怒是明顯的。

    人們開始懷疑究竟是吉兆還是兇兆。

    開始懷疑果有上帝的話,上帝究竟指使它們幹什麼來了。

     為數很少的祈禱者注意到了那個男人和那個女人。

    他們有些害怕地看着那個男人和那個女人。

    将那個男人和那個女人的出現視為兆相的一部分,本能地從他們身邊散開,躲往别處,繼續跪下…… 那個男人企圖将女人拖到主教跪着的地方。

     女人這時顯出了不肯。

    但依然沒有進行反抗。

    隻不過是不肯。

    她周圍沒有什麼物體可使她摟抱住而不被男人拖走。

    她的雙手就緊緊抓住身旁的婉兒的胳膊不放。

    結果婉兒也被那男人連同着拖向前去。

     “大家聽着,這個騷貨,這個賤人,這個不要臉的蕩婦,她是我的老婆!她在兩年前就打算跟我離婚!我早就告訴過她休想!可是今天她卻以為大家的末日來臨了,法律也不會幹涉她了,她就公開和她的情夫舉行婚禮,還想結婚後一塊兒自殺!所以我要把她拖到這裡來示衆!我要讓她對上帝發誓,死了也是我老婆!不管升天堂還是下地獄,她都得是我的老婆!我絕不能遂了這個蕩婦的心願!我絕不成全一對狗男女!上帝在哪兒?上帝在哪兒?上帝你他媽的過來!你他媽的聽着這個蕩婦發誓!” 那男人大喊大叫。

     “放開我,放開我,你拖着我幹什麼呀!” 婉兒擺脫着那個女人。

     女人不放開她。

    女人被男人拖倒了。

    也将婉兒拖倒了。

    倒在地上的女人,終于放開了婉兒的胳膊,但又拽住了婉兒的背包帶。

     背包帶被女人拽斷了一邊。

    背包便斜垂在婉兒身上。

    有樣東西從背包裡掉了出來——是老孟祥送給婉兒的兩樣東西之一——一柄剔骨的小刀。

     婉兒正欲撿起它,卻被那女人搶先抓在手裡。

     隻見那女人一躍而起,動作快得如同袋鼠的一跳。

    不待婉兒有所反應,尖刀已刺入男人的胸膛。

     那男人放開了女人,雙手攥住露出胸前的刀柄,低下頭瞧,似乎想弄明白是什麼玩意兒并且怎麼就一下子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女人愣了愣,猛轉身飛快地跑了。

     婉兒雙手撐地,瞪着那男人,駭然得動彈不得。

     那男人猝地将尖刀從胸膛裡拔出,鮮血射到許多人身上。

     “她殺我!她竟敢殺我!” 男人雙手攥着尖刀暴跳不止,向周圍的人們亂紮亂刺。

    有幾個人被紮中刺中,紛紛倒下,哀叫聲聲。

     随着那男人的暴跳,鮮血從刀口咕嘟咕嘟往外冒。

     那男人終于也倒下了,就倒在離婉兒不遠的地方。

    他的一隻手,抓住了婉兒的一隻腳踝。

    他的另一隻手,舉着尖刀,身體如肉蟲似的一蠕一蠕,爬向婉兒…… 婉兒大呼救命。

     然而她身旁的人早已逃避開了。

    沒有逃避開的是那幾個受傷倒地的人。

     鷗鳥開始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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