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切女人,除了和男人們一起承受共同的兇險,還深受着另一種更為巨大更為可怕的兇險——喪失了理性和人性的男人們,以及原本就無理性和人性可言的男人們,皆是随時可能對她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進行殘害的天敵。
她們一直處在弱者處在提心吊膽地防備他們的侵犯和襲擊的雙重恐懼之中,處在極端的壓抑之中。
她們現在是終于有了正當的理由和從容的機會對某些男人予以報複了。
沒領教過女人的報複手段的男人們,其實對報複兩個字的深刻含意是一知半解的。
不知她們究竟用什麼将那幾個男人的生殖器割了下來。
反正不是用刀或剪。
她們将他們那東西扔在他們眼前,命他們自己踐踏。
大步趕來的艦長,看到的正是這一情形。
“都給我散開!誰膽敢在軍艦上煽動暴行,不論男女,一律将受到嚴厲制裁!”
他大聲呵斥女人們。
女人們散開了。
“她們把你們怎麼了?”
他困惑地問那幾個男人。
他們都蹲在甲闆上,雙手捂着裆處,龇牙咧嘴,哎哎喲喲,痛得想回答也回答不了。
血從他們的指縫往下滴。
“那是些什麼?”
他指向血淋淋的被他們自己踐踏得變了形的東西。
“報告首長,那是你們男人傳宗接代的玩意兒!”
一個女人莊重而且鄭重回答。
“你們……”
艦長不禁渾身一陣悸栗。
“他們幾個,多次輪奸那一個姑娘……”
艦長順着那女人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見的是婉兒。
山裡的花兒開
遠遠的你歸來
婉兒将那兩句歌唱得天真爛漫。
“但是,有法律……”
“但是,那幾天中,并沒有法律。
我們今天是特殊情況特殊對待……”
女人振振有詞。
“對,對!特殊情況特殊對待嘛!”
“有因必有果嘛!”
“誰種下仇恨他自己遭殃!”
女人們又叫嚷成一片。
“衛生員!醫生!”
艦長轉過身喊。
他又聽到了那幾個男人的哀号,望他們時,見女人們已經舉起他們,在他驚愕的瞪視下,抛到海裡去了……
他瞪着她們,張着嘴,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點兒小事,還用得着麻煩衛生員和醫生麼?”
一個女人若無其事地嘟哝,仿佛将他視為一個慣會小題大做的男人。
“就是嘛!”
另一女人随即附和,睥睨着笑他。
笑得頗有那麼幾分挑逗的意味。
女人們,這些剛剛從劫難感的壓迫之下被“解放”出來的女人們,非但絲毫沒有懷恩圖報的表示,反而都沾染了許多玩世不恭的男人們的邪惡習氣似的。
衛生員和醫生跑來了,問艦長有何指示。
“沒你們的事了。
你們來晚了!”
艦長心煩意亂地朝他們揮了揮手。
他們卻已發現了甲闆上的血迹,和一個僥幸沒被踐踏過的他們再熟悉不過的血淋淋的東西。
他們呆呆地瞧着那東西,似乎瞧着一隻醜陋而可怕的大毒蟲。
“沒見過呀?這不是你們身上的物件麼?願多要一個的話,你們撿去吧!”
那血淋淋的東西被女人們踢到了兩個男人腳旁。
他們吓得同時往後一跳。
于是女人們複笑作一團。
媽的這些女人!艦長心想——将來都得把你們送進精神病院治上一年兩年的!
“用不着你們了,沒聽明白啊?!”
艦長突然對衛生員和醫生大光其火。
又對女人們吼:“把甲闆沖洗幹淨!否則我饒不了你們!”
說罷大步便走。
女人們争奪起拖把和水龍來。
她們很高興有個機會,以證明她們實際上是些很勤快很能幹的女人們……
“婉兒!婉兒!”
護送婉兒往艦長卧艙去的幾個女人,聽到叫聲全站住了。
唯獨婉兒沒站住,仍緩緩地似乎不由自主地往前走。
“婉兒!婉兒!”
叫她的是小紅。
兩名水兵用擔架擡着她。
她快臨産了。
幾個女人追上婉兒,簇擁着她來到擔架前。
于是兩名水兵放下擔架,垂頭肅立。
他們已經知道婉兒遭遇了些什麼。
顯然的,他們因自己也是男人,沒有勇氣正視女人們,更沒有勇氣正視婉兒。
“你認識她?”
“她是我鄰居!”
“她叫婉兒?”
“對,她叫婉兒!”
小紅想要欠起身。
但欠了欠,又躺下了。
一陣腹疼,使她呻吟不止。
她仰望着婉兒,急切地問:“婉兒,你知道我爸他怎麼樣了?你見着過我家你大哥麼?”
“大哥?”
“婉兒,難道你連我也不認識了?我是小紅啊!”
“小紅?”
婉兒則望着遠處的海面搖頭。
海面上仍有小船和泅泳者朝軍艦劃過來或遊過來。
“婉兒,婉兒……”
小紅不知再問什麼,也明白了婉兒不再可能告訴自己什麼,她哭了。
“你這個人!難道你沒看出她已經瘋了麼?你卻還要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