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空投袋的時候,都顯得非常慌張,非常迫不及待。
仿佛稍微遲緩一些,也許是唯一一次選擇的機會,便将會逝去似的……
覺得萬無一失了的人們,抱着各種各樣的救生物品撲通撲通往海裡跳。
沒有人阻攔他們。
仍願留下的,也暗暗感到慶幸——都像他們一樣,隻留下我一個人才好呢!隻留下我一個,飄到任何國家,我豈不都注定的将成為轟動世界的人物了麼?那就大可不必刷盤子或幹什麼下等雜活了!光靠賣新聞權,大概也能成為百萬富翁千萬富翁的吧?據說外國獨家新聞很值錢呢!
但是仍願留下的人們,卻監視着離開浮城的人們,隻許他們打開黃色的空投袋。
不許他們碰那些白色的和紅色的空投袋。
前途是美好的,曆程卻必将仍是多災多難的吧?征途上處處有艱險,越是艱險越向前!醫藥品飲食品是不可或缺的啊!祖國派飛機空投下這些,難道是為了給那些遇到了點兒挫折和險惡就往後看就沮喪的人麼?隻有繼續往前看的中國人,才配獲得祖國的這一關懷嘛!美國!美國!布什大叔,自由女神,我們就要來到你身邊啦!
行動總是比無動于衷更具有影響力。
任何一種行動本身便是一種影響。
任何一種行動本身都能起到一種帶動性。
不過有時這種帶動性是心理的、精神的、情緒的,是内在的,不易被判斷。
而另一些時候則是趨之若鹜的現象。
往海裡跳的人越來越多了。
那場面如同《動物世界》中企鵝成群結隊往海裡跳的情形,蔚為壯觀。
甚至可以說場面頗激動人心。
某些男人們顯得像是男人了。
準備往海裡跳的或仍孤注一擲地留下的,都顯得像是男人了。
也許是那些婦女、兒童和老人們往海裡跳時的勇敢無畏感動了他們的心靈啟示了他們的良知吧,使他們都覺得應該做些什麼了。
于是他們協助婦女、兒童和老人們順着一長條繩索較為安全地墜入海中。
于是一種秩序和原則無形中悄然形成着。
于是在這種情況之下,許多需要得到的東西,似乎并不那麼難以尋找到了。
許多措施,似乎靈機一動便想到了。
許多事情,似乎都是很應該做的了。
軍艦又派出了小艇。
但是它們仍不敢貿然采取主動性行動,唯恐刺激和觸怒匍匐在廢墟後嚴陣以待的男人們。
海面上,向軍艦泅浮的人多如過江之鲫。
那些男人們手中的槍倘若開火,後果将多麼悲慘是可想而知的……
小艇明智地遊弋在軍艦附近。
營救隊員們撲入海裡,顧此失彼地将人們托上小艇,或幫他們登上軍艦。
婉兒被兩名營救隊員一邊踩水一邊舉着靠近了軍艦。
不知哪些人為她穿上了一身肥大的男人的衣服。
她沒套救生圈便跳入了海中。
對于已經瘋了的她,那并不意味着是什麼選擇,僅隻是一種行為的機械的模仿。
她不會遊泳。
如果不是那兩名營救隊員及時發現,婉兒必死無疑。
在軍艦上,她仍唱歌。
仍唱“山裡的花兒開,遠遠的你歸來”。
始終隻唱那麼兩句。
似乎要永遠唱下去。
永遠隻唱那麼兩句。
幾個中年女人憐憫地看護着她,不時為她潸然淚下。
不時為她歎息。
她們并不限制她的自由,任她在甲闆上走來走去,不離左右地跟随着。
她唱得很好聽。
她唱得男人和女人們,都産生了一種類似想家的心情。
仿佛各自的家不是毀滅了,不在那一座剛剛離開的滿目廢墟的浮城上,而在另外的什麼地方……
年輕的水兵們,不時被她吸引住了目光。
儀表堂堂的艦長問一名水兵:“那姑娘為什麼總唱?”
水兵回答:“我不知道。
也許……也許精神受刺激了吧……”
艦長說:“那還看着她在甲闆上走來走去的!萬一她又往海裡跳呢?讓那幾個照顧她的女人帶她到我的房間去休息下來!誰也不許滋擾她們……”
“是!”
水兵正要執行命令,甲闆的另一端騷亂起來。
騷亂中夾雜着一片女人們的咒罵聲……
艦長立刻撇下水兵,往那邊去了。
是女人們認出了幾個應該受到懲辦的男人,對他們圍而攻之。
她們像一群牝獅。
而他們此時此刻卻變得形同弱獸。
“把他們那東西割下來!把他們那東西割下來!”
“給!給!就用這個,不快也割得下來!”
“别心軟我來!你下不去手,我下得去手!現在求饒了?饒了你們?——沒門!”
婦人們肆無忌憚擺布着那幾個男人。
叫嚷着,互相鼓勵着,慫恿着。
那幾個男人開始後悔他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也離開了浮城。
但是此時此刻後悔,為時太晚了。
在他們的慘痛的哀号聲中,他們的生殖器被女人們割下來了!
幾個女人高舉手臂,拎着他們那血淋淋的東西給全體參與這一懲辦行動的女人們看。
于是那些女人都歡呼起來。
被拎在幾個女人手中的那幾個男人的血淋淋的代表雄性的東西,仿佛剝了皮的耗子,似乎抽搐着痙攣着。
在充滿了兇險的漂泊不定的幾天中,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