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失落感,一種生怕被抛棄的感情,我不知如何擺脫它:它壓抑着我,不僅妨礙着我思考,而且似乎還令我透不過氣來。
一想到離異,一想到接踵而來的孤獨,我竭力掙紮反抗;不過,我發現,盡管這樣竭力反抗,我卻沒有任何能力去說服。
确實,驚慌和恐懼的我腦際不時地萦繞着疑團,我見埃米麗亞總坐在沙發上同一個地方,她平靜地回答我說:“裡卡爾多,你理智點,我們隻能這樣做。
”
“可我不願意,”我站在她面前,最後一次重複道,“我不願意。
”
“為什麼你不願意?請你理智些。
”
我不知說了些什麼,然後又到房間裡去,我雙手揪自己的頭發。
我明白,處于當時的狀況下,我是無法說服埃米麗亞的,自己連話都說不清楚。
我極力控制自己,回到長沙發上坐下,弓着身子雙手捧着腦袋問道:“那你什麼時候走?”
“今天就走。
”
說完,她站了起來,走出了房間,根本不理睬當時仍然弓着身子捧着腦袋的我。
我沒想到她就這麼出去了,她所做的和所說的一切都出乎我的意料。
我一下子懵住了,幾乎不相信會是那樣。
随後,我看了看房間,她居然這樣說得出就做得到,我心裡有種奇怪的、毛骨悚然的感覺。
隔閡已經産生了,我的孤寂已經開始。
盡管房間還跟幾分鐘之前埃米麗亞坐在長沙發上的時候一樣,但我覺得已截然不同了。
我不由得感到房子已經殘缺不全了。
知道埃米麗亞不在了,房間就不再是此前我眼裡所看到的那樣了,我看到的已是很久以來我意識到埃米麗亞已經不在,也永遠不再在裡面的那個房間了。
房間裡到處是被遺棄的東西,甚至是氣氛,奇怪的是我覺得不是我抛棄東西,而是東西抛棄我。
這一切,并不是出于我的想象,而是處于麻木、痛苦和驚愕之中的我從感覺深處意識到的。
後來,我發現自己哭了,因為當我感到嘴角癢癢,用一個手指頭去抹擦時,發現臉頰上挂滿了淚水。
于是,我深深地歎了口氣,開始無所顧忌地大哭起來。
我站了起來,走出了客廳。
我穿着睡衣從半明半暗的客廳走到明亮的卧室,覺得很刺眼、很難受,埃米麗亞正坐在還未鋪好的床上聽電話;從對話中我聽得出她是在跟她母親說話。
我似乎發現她的臉色困惑而又不安;我也坐了下來,雙手捂着臉,繼續在抽抽噎噎地哭着。
我不太清楚當時為何哭成那樣:也許不是因為我的生活已被毀了,而是因為昔日的某種痛苦,它跟埃米麗亞毫無關系,跟她抛棄我的事實毫無關系。
此時,埃米麗亞仍在聽電話。
她母親要跟她說的話一定很長也很複雜。
盡管我當時淚流滿面,但我看到她臉上掠過一道陰影,浮現出失望、沮喪和痛苦的表情,猶如一片大好風光中掠過一朵雲彩的陰影。
她對着話筒最後說道:“你别急,你别急,我懂了,我們不談這個了。
”但她母親的又一席長篇大論打斷了她。
但這一回,她沒有耐心聽了,以至于突然說道:“你已經跟我說過了,你别急,我懂了,再見。
”她母親好像又說了些什麼,埃米麗亞重複說了聲“再見”,便挂上了電話,盡管我發現聽筒裡還響着她母親的聲音。
随後,她擡起眼睛朝向我,但目光迷惘,并沒有看我。
于是,我本能地抓住她的一隻手,結結巴巴地說道:“你别走,我求你了……你别走。
”
孩子們哭鼻子是從感情上說服人的一種具有決定意義的做法;一般說來,女人和感情脆弱的人,還有幼稚的人,也是這樣。
當時,我盡管哭得很傷心,但就像一個孩子,或者像一個女人,或是像一個感情脆弱的人似的,總懷着那種難以言喻的希望:希望我的眼淚能打動埃米麗亞的心,使她不離開我。
這種幻想給了我些許慰藉,但同時也讓我有一種近乎虛僞的感覺,似乎我是故意哭泣,是想用眼淚來訛詐埃米麗亞似的。
我突然感到羞慚,沒等埃米麗亞回答我,就站起身來走出了房間。
幾分鐘之後,埃米麗亞來找我。
我剛恢複了平靜,擦幹了淚水,睡衣外披上了一件便服。
我坐在扶手椅上,機械地點着一支煙,其實,我根本不想抽。
她邊坐下來邊說道:“你放心……别害怕……我不走了。
”但她的聲音帶着一種絕望、痛苦和憂郁。
我看了看她:她垂着眼睛,像是在思索,但我注意到她的嘴角在抽搐,雙手揉弄着衣角邊,這反映了她的茫然和惆怅。
随後,她突然氣惱地補充說道:“我母親不肯收留我。
她說她已經把我住的那個房間租給了一個房屋中介了……現在她已有兩三個房客,家裡都住滿了……她說她不相信我真的下了決心……要我三思而後行……現在我不知上哪兒去……誰也不要我……我隻好跟你在一起了。
”
她這番冷酷的真心話深深地打擊了我:我像挨了蜇似的一驚。
我不禁反感地大聲說道:“你幹嗎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隻好……我怎麼你啦?幹嗎這麼恨我?”
這時,我發現她哭起來了,盡管她極力掩飾,用一隻手捂住她的臉。
随後,她搖了搖頭,說道:“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