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年出版于倫敦的紐曼著《無意識的貝多芬》一書從疾病的視角來解讀貝多芬的生活和創作,此書引起托馬斯·曼極大關注,書中涉及貝多芬罹患梅毒的所有地方都被托馬斯·曼做了記号。
而另外一本同樣得到作者仔細研讀的由安東·辛德勒于1840年所著的《路德維希·範·貝多芬傳》也提到過下述情況:某種神秘疾病促使貝多芬去看過幾個醫生,但這些醫生卻出于種種奇特原因甚至沒有對他做過任何治療。
這個細節同小說第十九章阿德裡安感染梅毒後去找兩個大夫治病,卻都被神秘中斷治療的情形類似。
另外,托馬斯·曼也研讀過有關沃爾夫和舒曼的傳記及回憶錄,沃爾夫罹患梅毒、最後瘋死,舒曼據紐曼稱也是梅毒患者,其夫人克拉拉的回憶也說舒曼還常在夜間夢見魔鬼,而沃爾夫和舒曼兩人還都曾有過投水自盡未果的行為,等等,這些細節全都被複制到了阿德裡安的身上。
首當其沖的自然是托馬斯·曼的親人。
如市政議員夫人羅德太太身上就能找到一些托馬斯·曼生母尤莉娅·曼的音容笑貌。
羅德夫人和兩個女兒一起住在慕尼黑拉姆貝格大街,以及她後來脫離社交圈、隐退到鄉間的情節,都和托馬斯·曼的母親經曆一緻。
相比于生母的若隐若現,小他兩歲的大妹尤莉娅和小他六歲的二妹卡拉的悲劇性人生則被托馬斯·曼公然安在了羅德夫人的女兒克拉麗莎和伊涅絲身上。
他的這倆妹妹都是自殺,尤其是卡拉的人生經曆與悲慘結局幾乎和小說中人物克拉麗莎完全吻合。
好在母親和兩個妹妹在小說發表時都早已作古,托馬斯·曼倒也無須顧慮家人願意與否。
然而,對于活着的人而言,卻也并非全都樂見自己或跟自己相關的人成為作者文學加工的對象。
例如,阿德裡安最鐘愛、但卻不幸被病魔奪去生命的外甥艾肖,其原型就是托馬斯·曼自己可愛的小孫子弗利多,盡管做了很多改裝和拔高處理,但一緻性的地方依舊非常明顯,以至于托馬斯·曼本人都不免擔心兒媳婦看到後會不高興。
倘若涉及的是朋友和熟人,情況就會變得複雜起來。
如果純是正面或中性塑造,倒也無妨,如托馬斯·曼在小說第八章中就特地以特奧多·魏森格倫德·阿多諾姓名中的一個名字“魏—森—格倫德”(字面意思為“河邊草地”)來解釋一個由三個音符組成的音樂動機,以此向阿多諾表示敬意。
盡管未用真名,可外形描寫之詳細準确,隻要是熟悉内情的人,沒有猜不中的。
為此,托馬斯·曼直到多年以後才得到原諒。
同樣為人所诟病的還有托馬斯·曼在刻畫不道德且有雙性戀傾向的施維爾特費格這個人物形象時對原型所進行的近乎诽謗性的加工處理。
六、版本和語言 小說的寫作雖然結束于1947年1月29日,但實際交稿給出版社和英文翻譯的日期則是1947年2月5日,這期間托馬斯·曼又進行了一些修改和完善。
1947年10月小說出版,并于一個月之内就出版了兩次。
然而,這兩次首版甫一問世,作者卻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