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病人和這位醫生在這部生平記錄中将不再出現,從這個意義上來講,這則關于他們的轶事便意味着跑題。
看來,明智的做法便是由我自己來确認這一點。
如果這是一個錯誤的話,如果我管不住自己愛搶先的毛病而提前在這裡提及普菲弗爾林和施魏格施迪爾一家人,如果這無疑已是一個錯誤的話,那麼,我請求讀者原諒我由于激動而冒昧做出的這類有違常規的事情。
因為,自從開始寫作這部傳記以來——而且不光是在寫作過程中的那幾個小時裡——這種激動的情緒便左右着我,使我不能自拔。
現在,我寫這些東西也已經有好多天了,我盡量試圖讓我的詞句保持均衡,讓我的思想找到适宜的表達,但願這樣的做法不會使讀者感到迷惑,誤以為我處于一種持續激動的狀态,甚至于平素運筆穩健的手都在顫動不已。
另外,我不僅相信,讀我的書的人将會随着時間的推移而理解這種靈魂的震顫,而且,我也相信,這種震顫将不會永遠令他們感到陌生。
有一點我忘記說了,那就是在施魏格施迪爾家的農莊裡,也就是阿德裡安後來的逗留之地,完全不出人所料,也另外有一個管牲口棚的女傭,其人挺着顫動的胸脯,一雙赤腳從沒見它們幹淨過。
她和布赫爾的漢芮長得很像,就跟管牲口的女傭長得就跟管牲口的女傭那樣。
不過,她的這個翻版的名字叫做瓦爾特普爾吉絲
但我在這裡要說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原型漢芮。
小阿德裡安同她十分要好,因為她很愛唱歌,而且還常常和我們這些孩子一起練習歌唱。
夠奇怪的吧:有着美妙歌喉的艾爾絲貝特·萊韋屈恩出于某種貞潔的需要而竭力克制的東西,卻無拘無束地從這個渾身上下滿是動物氣味的女人的喉嚨裡冒了出來。
她的聲音雖然大而難聽,但辨音能力還算不錯。
傍晚時分,在菩提樹下的長凳上,我們聽她唱各種各樣的歌曲,民歌,軍歌,還有街頭巷尾的流行小調,大都是多情的或陰森的性質,歌詞和調子我們很快就能爛熟于心。
然後,我們會跟着一起唱,她于是轉唱第三聲部,而一旦時機成熟,又會從中跳入低四聲和低六聲,而當她把高音留給我們時,她自己則又會極盡炫耀地、如雷灌耳地去堅守高音二部。
同時,也許是為了邀請我們去真正懂得欣賞和聲的樂趣,她常常會笑着把臉舒展開來,這跟蘇索看見有人給它送飯時的表情十分相似。
我所說的“我們”指的是阿德裡安、我和格奧爾格。
格奧爾格那時已經十三歲了,而他的兄弟和我則分别還是八歲和十歲。
小妹妹烏爾澤爾總是因為年紀太小而不能參加這些如同祈禱一般的練習。
然而,即便是我們四個歌手,當中也有一個會在某些時候顯得多餘,因為,牲口棚的漢芮很善于把我們的一齊-預備-開始-唱提升為聲樂的那種。
她教我們輪唱——當然是兒童最常見的那種:“哦,傍晚我是多麼的惬意”、“歌聲響起來”以及布谷鳥和驢子之類的,我們以此自娛自樂的這段黃昏時光,因此而深深地銘刻在了我的心裡——或者更确切地說是,這段記憶後來具有了更高的意義,因為,正是這段黃昏時光,隻要我的證明還能管用,那麼,正是它們,使得我的朋友首先接觸到了一種比單純的口幹舌燥的齊唱組織得更加藝術一點的“音樂”。
這裡是一種時間上的交叉,一種模仿着的進入。
管牲口棚的漢芮用胳膊肘碰碰某個人的肋骨,要求他在這給出的一瞬間進入。
這時,歌唱正在進行當中,歌曲已經唱到了某個附點,但還沒有結束。
我們從不同的位置來演唱曲調的各個組成部分。
這樣做不僅沒有造成混亂,相反,第二個演唱者重唱第一段,這樣,他便一點一點地、非常舒服地加入到第一個演唱者的連續的演唱當中。
可是,如果這個首先-向前的人——前提是唱《哦,傍晚我是多麼的惬意》那隻歌——唱到“鐘聲響起”并重複一遍,然後開始唱那說明性的“叮當-咚-砰”的時候,那麼,這就構成男低音運動,不僅向着“如果去休息”而去,這裡正好是第二個人所在的地方,而且也向着開頭“哦,多麼惬意”而去。
随之,作為新的一個胳膊肘碰肋骨的結果,第三個人進到了這音樂的時間裡,為了在裡面,在他達到了樂曲的第二個階段之後,被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