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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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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懷疑我這是在兜圈子,是在找借口推诿,因為我開始偷偷打退堂鼓,不想繼續我當初本着義務與愛業已着手進行的那項工作了,對于這樣的猜測,我自會給其留下空間,目的就是要以此來向讀者證明我的誠實。

    事實上,沒有任何東西,即便是自己的弱點,能夠阻擋我去繼續完成這項工作——因此,我這就重新接上前面有關我們輪唱的内容,即喂牲口的漢芮指導的卡農[3]輪唱,據我所知,是阿德裡安第一次接觸與音樂相關的領域。

    我當然也知道,這個男孩子,随着他的一天天長大,他也會和他的父母一起去參加在奧伯魏勒爾鄉村教堂舉行的星期日禮拜。

    每逢這樣的日子,就會有一個年輕的學音樂的學生從魏森菲爾斯趕來,在小小的管風琴上為村社的歌唱彈奏序曲,為之伴奏,最後還會用畏畏縮縮的即興演奏歡送善男信女們走出教堂。

    不過,我幾乎從未到過這樣的場合,因為我們絕大多數時候是在禮拜結束之後才到布赫爾見面,而且,我也隻能說,我從未聽見阿德裡安講過一句你從中可以推斷出以下結論的話:比如說,他年輕的感官無論如何都曾被那位音樂學子打動過,或者說,如果這不是很有可能的話,那麼,音樂現象本身,作為這樣一種現象,完全引起過他的注意之類的。

    據我所知,那時,還有好幾年呢,他還不曾對它有過一絲關注,他一直在對自己隐瞞他和那個聲音的世界的某種淵源。

    而我則在其中看到了靈魂的克制;這大概也可以用生理學來解釋;因為,實際上那是在他十四歲那年,也正好是性發育開始成熟并逐漸揮手告别天真的童年之際,在凱澤斯阿舍恩他伯父家裡,他開始用自己的手在鋼琴上進行音樂實驗。

    此外,也正是在這段時期,他的天生的偏頭痛開始讓他的日子變得難過起來。

     他的哥哥格奧爾格的前途因其農莊繼承人的身份而确定無疑,而且,從一開始,他的生活軌迹就同上天對他的安排完美契合。

    至于這第二個孩子今後要幹什麼,這對他的父母來說,則還是一個懸而未決的問題,他們隻有根據他日後顯露的興趣和能力來做決定;這裡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在他們和我們大家的心目中,其實很早就形成了這樣一種、而且是根深蒂固的觀點:即阿德裡安将來肯定會成為一名學者。

    至于成為一名什麼樣的學者,這一點雖然還有待時間來做出回答,然而,這個男孩的道德面貌,他的自我表達方式,他的棱角分明的外表,乃至于他的眼神,他的臉部表情,全都令人,比如說,就連像我爸爸這樣的人,也都毫不懷疑,萊韋屈恩這一支系的這位後生将來肯定能成“大器”,他日後必将成為他們家族裡第一個上大學的人。

     對于這個觀念的形成和确定,幾乎可以說:是阿德裡安那高人一籌的輕松自如在此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他用這種輕松自如汲取初小課本上的知識,他在自家的私塾裡接受初小教育。

    約拿坦·萊韋屈恩不把他的孩子送到村裡的普通學校念書。

    我以為,在此起關鍵作用的既不是社會地位的自信,也不是那種真切的意願,即希望他們得到比他們在奧伯魏勒爾和住茅屋的佃農的孩子一起上大課所能得到的教育更為悉心的教育。

    私塾的先生是一個尚年輕且脆弱的毛頭小夥,他從未停止過害怕農莊裡的狗蘇索,他都是下午,都是在他履行了他的官方職責之後,自己來布赫爾給他們上課,到了冬天,他就由托馬斯用雪橇去接過來。

    當接手八歲的阿德裡安的初級教學時,他幾乎已經把十三歲的格奧爾格繼續深造所必需的基礎知識全都教給他了。

    就是他,米歇爾森老師,第一個發出這樣的大聲疾呼:這小子,“看在上帝的分上”,必須去上高級中學和大學,因為,這樣聰慧敏捷的頭腦,他米歇爾森還從來沒有遇見過第二個,如果不竭盡全力為這個學生鋪平通向科學殿堂的道路,那簡直就是一種恥辱。

    他如此這般地表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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