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這種保護,其力量,其對那個青年男子的天性的影響,通過魔鬼的那種藥膏以及這個姑娘對這種藥膏的信任而得到了心理上的強化,對此我是願意接受的,但我認為,從他那方面出發去看待這件事情,把他因為愛而陷入的那種挑剔性的心态作為令其萬分沮喪的性行為障礙的根源,則要正确得多、簡單得多。
不過,就是這種觀點也是承認精神具有某種自然的神奇力量的,它能夠對有機的肉體發生決定性的影響和改變——事物的這種所謂不可思議的一面,這當然也正是施雷普福斯對克羅普蓋瑟爾案例進行評述時所不遺餘力地特别要加以強調的。
他是在一種看似人道主義的意義上來做這件事情的,目的是展現那據說是陰暗的幾百年對于人體這一卓越條件所懷有的崇高觀念。
他們認為,它比世間所有其他的物質結合更高貴,在他們眼裡,從它的受制于精神的可轉變性便是它的高貴性和它在肉體等級制度中的高級性的表現。
它因為恐懼和憤怒而變得冰涼和滾燙,因為痛苦而消瘦,因為快樂而茁壯,純粹的精神厭惡就可以引起類似于食用黴爛變質食物那樣的生理反應,一個皮膚過敏的人看見一盤草莓,他的皮膚就可能長滿膿包,是的,疾病和死亡可能是純粹精神作用的結果。
然而,從認識到靈魂有能力改變自身的屬于它的肉體物質,到基于豐富的人類經驗而确信,陌生的靈魂,不管願意與否,也能借助魔法去轉變陌生的肉體物質,這之間隻有一步,而且是必須的一步;換言之:魔法的、惡魔的影響和巫術的現實因此而變得嚴峻,而諸如邪惡目光一類的現象則獲得搶救,脫離所謂迷信的領域,邪惡目光現象是一種體驗情結,集中表現在關于蛇妖的眼睛能夠緻命的神話之中。
倘若否認,一個不純潔的靈魂可以通過純粹的目光,不管是自願地還是情不自禁地,對其他的靈魂,尤其是對身體柔嫩特别容易受到這樣的眼睛毒害的幼童,造成有損肉體的影響,那恐怕就是不可饒恕的喪失人性的殘忍了。
這就是施雷普福斯的不在計劃之列的課程——因為精神和可懷疑性而不在計劃之列。
“可懷疑的”是一個很妙的詞;我總是賦予它很高的語文學價值。
它既要求進入,同時又要求回避,總之是要求一種十分謹慎的進入,而且還是處在一件事物——和一個人——的聲名遠揚或聲名狼籍的兩面性之間。
每當我們在大街上或是學校的走廊上碰見施雷普福斯,每當這個時候,我們就會向他緻以我們的問候,以表達我們對他的全部敬重,這份敬重源自他那才思泉湧的一節節高水平講課,而他那方面呢,則會取下帽子來,給予我們一個更為客氣的回敬:“您忠誠無比的仆人樂意為您效勞!”
在中世紀迫害巫婆時期,這個概念被用來指變成男人模樣,在夜間襲擊婦女,強迫她們與之性交的一種惡鬼。
神義論的研究對象為上帝的正義問題,即世間的善惡與萬能的全知全善的上帝的關系。
這裡文中以施雷普福斯之口就此展開的一段言論從語言史角度來看是沒有根據的。
這一段言論的實際出處是《巫婆之錘》,此書由多明我會修道士海因裡希·克拉默爾(拉丁語名字為亨利庫斯·英斯提托利斯)1486年在施佩耶爾發表,到17世紀時已再版達29次之多。
書中羅列大量對巫婆和巫師群體的偏見,為系統迫害和消滅巫婆提供理論依據。
此書也是托馬斯·曼創作本小說過程中使用的重要參考書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