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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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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說,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當然。

    安妮就上茶來。

    ” 即便房間裡光線不足,我也看出,斯特裡克蘭夫人的臉哭腫了。

    她的面色,本來就不好,現在變成了土灰色。

     “你還記得我姐夫吧?假日前,那次晚餐上你見過。

    ” 我們握了握手。

    我覺得很難為情,不知該說什麼,幸好斯特裡克蘭夫人救了我。

    她問我,暑期怎麼過的,這樣,我終于有話可說,直到茶上來。

    上校要了威士忌蘇打。

     “你最好也來一杯,艾米。

    ”他說。

     “不,我還是喝茶。

    ” 這是最初的暗示:發生了不幸的事。

    我故意佯裝不知,和斯特裡克蘭夫人随便聊着。

    上校依然站在壁爐前,一言不發。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告辭才好,也很奇怪,斯特裡克蘭夫人讓我進來到底做什麼。

    屋子裡沒有從前的鮮花,假期前的東西也沒有重新擺上。

    一向舒适的房間顯得冷冷清清,給人一種感覺,好像牆那邊停放着死人似的。

    我喝光了茶。

     “要抽煙嗎?”斯特裡克蘭夫人問。

     她四處看了看,要找煙盒,但沒找到。

     “恐怕沒了。

    ” 突然,她淚流滿面,匆匆跑出了房間。

     我吃了一驚。

    我想香煙是她丈夫的,現在一下找不到,這勾起了她的記憶,過去身邊的東西突然沒了,仿佛紮了她一刀。

    她意識到,過去的生活完了,結束了,昔日的榮光不可能再僞裝。

     “我看我該走了。

    ”我起身,對上校說。

     “我想,你已經知道那個渾蛋不要她了吧。

    ”他的怒火頓時爆發。

     我猶豫了。

     “你知道,人們都愛說閑話,”我回答,“有人對我大概說了這事兒。

    ” “他跑了。

    和一個女人去巴黎了。

    丢下艾米,一分錢沒留下。

    ” “非常抱歉。

    ”我說,但不知該說什麼。

     上校端起威士忌,一飲而盡。

    他五十來歲,身材瘦高,留着胡須和白發。

    他的眼睛是淺藍色的,嘴巴軟弱無力。

    我記得上次見面,他就是這副蠢相,吹噓說他離開軍隊以前,一周打三次馬球,十年從未間斷。

     “我想,我不該打擾斯特裡克蘭夫人了,”我說,“很抱歉,你能告訴她嗎?如果有什麼要做,我願意效勞。

    ” 他沒搭理我。

     “我不知道她以後怎麼過。

    還有孩子。

    難道讓他們靠空氣過活?十七年啊!” “什麼十七年?” “結婚十七年,”他厲聲說道,“我從來沒喜歡過他。

    當然,他是我妹夫,我盡量做好。

    你認為他是紳士嗎?她就不該嫁給他。

    ” “難道沒有挽回的餘地?” “她隻有一件事可做,就是和他離婚。

    你剛進來時我就這麼對她說。

    ‘把離婚申請遞上去,親愛的艾米,’我說,‘為了你,也為孩子。

    ’最好别讓我見到他。

    我會把他打個半死。

    ” 我不禁想,麥克安德魯上校這麼做可能有困難,因為,印象中斯特裡克蘭身強力壯,但我什麼也沒說。

    這确實痛苦:一個人受到淩辱,卻沒有力量進行報複。

    我正想着再向他告辭,這時斯特裡克蘭夫人又走進來了。

    她已擦幹眼淚,在鼻子上撲了粉。

     “真對不起,我實在忍不住,”她說,“很高興你沒走。

    ” 她坐了下來。

    我還是不知道說什麼,不太好意思談和自己無關的事。

    那時,我還不了解女人根深蒂固的惡習:與任何願意傾聽的人談論自己的私事。

    看上去,斯特裡克蘭夫人一直在努力控制自己。

     “難道,人們都在說這件事?”她問。

     我吓了一跳,我确實像其他人一樣知道了她的家庭變故。

     “我剛剛回來。

    隻見過羅斯·沃特芙德一個人。

    ” 斯特裡克蘭夫人緊緊攥着自己的手。

     “告訴我,她究竟說了些什麼。

    ”我有些猶豫,她卻堅持,“我特别想知道。

    ” “你知道别人議論的口氣。

    這人靠不住,對吧?她說,你丈夫抛棄了你。

    ” “就這些?” 我沒對她講,羅斯·沃特芙德說的茶點店姑娘的話。

    我撒了謊。

     “她沒說他跟什麼人一起走的?” “沒有。

    ” “我隻想知道這個。

    ” 我有些困惑,但無論如何,我該走了。

    當我和斯特裡克蘭夫人握手告别,我說,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我樂意效勞。

    她勉強一笑。

     “非常感謝。

    我不知道有誰能替我做什麼。

    ” 我不好表達我的同情,轉身和上校說再見。

    上校沒有和我握手。

     “我也要走了。

    如果你從維多利亞街走,我和你順路。

    ” “好,”我說,“那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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