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繩子,堅持一會兒。
其他人聽着,海盜馬上就要來了。
跑之前把東西帶上,裝着聖人遺骨的聖物盒,還有珠寶首飾和書,然後跑到樹林子裡去。
”
埃德加抓着繩子,兩隻腳離開地面,過了一陣,他就聽見鐘聲轟然鳴響。
烏爾夫裡克抓起一個銀十字架,然後沖了出去,其他人在後面跟着。
有些人冷靜地收拾寶貴的物件,有些人驚慌失措地大聲叫喊。
教堂的鐘開始搖擺,随後一遍遍地發出了響聲。
埃德加用他全身的力量,瘋狂地拉着繩子。
他想要每個人都馬上明白,這陣鐘聲不是用來喚醒睡夢中的修士的,而是面向全鎮的警報。
過了一會兒,埃德加确定自己已經敲得夠久了。
于是,他讓繩子繼續懸吊,自己沖出了教堂。
茅草屋頂燒焦的味道刺激着他的鼻孔,清爽的西南風正讓火勢以可怕的速度蔓延。
同時,日光越來越亮,鎮上的每個人都在往屋外跑,手裡抓緊嬰兒和小孩,以及一切對他們來說有價值的物件:工具、雞肉、裝着硬币的皮包。
跑得最快的人已經穿過了田野,往樹林裡去了。
他們能逃過一劫,埃德加心想,真是多虧了那座鐘。
埃德加朝着與人流相反的方向走,避開他的朋友和鄰裡們,往森妮家的方向走去。
他看見了那個面包師,他本該早早地守在烤爐旁,現在他卻背着一袋面粉跑出了家。
那家叫作“水手”的酒館依然安靜,即便響起了警報,酒館裡的人仍然拖拉着起身。
珠寶匠威恩在自己後背綁上一隻儲物箱,準備騎馬離開,但那匹馬受了驚吓,他便用手臂夾住它的脖子,使勁地往前趕。
一個叫格裡夫的奴隸抱着一個老女人,那是他的主人。
埃德加掃過每個從他身邊經過的人的臉,看看森妮是否身在其中,但是他沒有看見她。
然後,埃德加就遇到了維京海盜。
領頭的是十二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和兩個相貌吓人的女人,他們全穿着皮坎肩,配有斧子和長矛作為武器。
埃德加的恐懼湧上了喉嚨,像是要嘔吐出來。
他發現海盜們沒有戴頭盔,他們并不需要那麼多的保護——他們不像鎮上的人那般柔弱。
有的海盜手裡拿着戰利品:一把柄上鑲着珠寶的劍,明顯不是用來作戰,而是用來展示的;還有一個錢袋、一件裘皮長袍、一副昂貴的馬鞍,配有裱以鍍金青銅的馬具。
有個海盜領着一匹白馬,埃德加認得出來,那馬本屬于那艘鲱魚漁船的主人;另一個海盜在肩上扛着一個姑娘,令埃德加慶幸的是,那不是森妮。
他往後退,但維京海盜繼續往前,他不能逃,因為他必須找到森妮。
鎮上有些勇敢的人開始抵擋海盜前進的腳步。
這些勇敢的人背對着埃德加,所以埃德加不知道他們是誰。
有些人拿着斧子和匕首,還有一些人握着弓和箭。
随着幾聲心跳,盯着前方的埃德加目瞪口呆地看到鋒利的刀刃刺進活生生的人體裡,受傷的人在疼痛中發出了牲畜般的号叫,整個城鎮彌漫着大火灼燒的氣味。
埃德加平生遇到過的暴力事件隻有一個好鬥的小夥和醉酒的男人之間發生的沖突。
眼前之事,他前所未見:鮮血噴湧,内髒外溢,周圍是痛苦和恐懼的尖叫。
他吓得僵住了。
庫姆的商人和漁夫不是這些從小生活在暴力之中的襲擊者的對手。
當地的人們轉瞬之間就被砍倒,維京海盜繼續前進,領頭的人後面還跟着越來越龐大的隊伍。
埃德加恢複了知覺,他在一所房子後面躲着。
他必須逃出維京海盜的視線,但他還不至于害怕得忘了森妮。
襲擊者沿着主街,繼續追趕從這條道路上逃跑的人們。
不過房子後面沒有維京海盜。
每所房子有大概半英畝的土地:大多數人種有水果樹和蔬菜園,富裕一些的則擁有雞舍和豬圈。
埃德加從一個後院跑到另一個後院,前往森妮的家。
除了有片奶場,森妮和辛納裡克的房子與别家無異。
那是一座由築牆泥建造而成的單坡屋頂屋子,築牆泥由沙子、石頭、陶土和稻草混合而成,屋頂是薄薄的石瓦,目的是讓裡面保持清涼。
這座建築就在一片小牧場的邊緣,小牧場則用作喂養奶牛。
埃德加走到那所房子前,猛地把門打開,沖了進去。
他在地上看見了辛納裡克,他長着黑色頭發,身材矮胖。
這裡已經遭到了突襲,他身體周圍的燈芯草已被鮮血浸透。
他一動不動地躺着,脖子和肩膀之間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埃德加确定,辛納裡克已經死了。
森妮那條有着棕色和白色毛發的狗布林德爾站在角落裡,就像所有受了驚吓的狗那樣,它在顫抖,并在大口喘氣。
可是,森妮呢?
森妮家後面有一扇通往奶場的門。
此時,門開着,埃德加往前走過去,他聽見了森妮的叫喊聲。
埃德加走進奶場。
他看見一個高大的、長着黃色頭發的維京海盜的背影。
這裡發生過争鬥:一桶牛奶灑在了石頭地闆上,喂養奶牛的長食槽被打翻了。
埃德加馬上就看到那維京海盜的對手正是森妮。
她那張曬得黝黑的臉怒不可遏,嘴巴大張,露出雪白的牙齒,烏黑的頭發飛舞着。
維京海盜手裡拎着一把斧子,但他沒有用它,他正用另一隻手與森妮搏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