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爸爸發了高燒,差點兒死掉,媽媽扛起了這個家,她告訴三個兒子應該怎麼做、怎麼催債、如何保證客戶不取消訂單,直到爸爸康複。
她不僅是一家之主,更是一位領導者。
爸爸是庫姆的十二位長老之一,而當大鄉紳威格姆試圖提高租金時,帶着鎮上的人們一起進行抗議的是媽媽。
想到離開,他心中痛苦難忍,然而一想到自己能跟森妮永遠在一起,這喜悅又把痛苦消解掉了。
微光之下,埃德加在水面上發現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他的視力不錯,他已經習慣了去辨認遠處的船隻,在浪頭很高或者雲層很低的狀況下,區分船殼的形狀。
可是現在,他不太确定自己看見的是什麼。
他豎起耳朵傾聽遠處的聲音,卻隻能聽見浪花打在自己眼前的沙灘上。
心怦怦跳了幾聲後,他仿佛看到了一個怪物的頭顱,令他不寒而栗。
在天空昏暗的光線下,他覺得自己看到了尖尖的耳朵、巨大的下巴和長長的脖子。
過了一會兒,他意識到自己看到了比怪物還要可怕的東西:一艘維京海盜船,在它長長的曲線型船首頂部是一條龍的頭。
另外一艘維京船出現了,然後是第三艘、第四艘。
疾速的西南風吹動着繃緊的船帆,輕盈的船隻迅速地在浪間駛過。
埃德加一躍而起。
維京海盜是賊,是強奸犯和殺人犯。
他們會向海岸和河流上遊發起攻擊。
他們會放火燒了城鎮,偷走他們能帶走的一切,然後殺掉除了年輕男女之外的所有人;至于年輕男女,則會成為他們的奴隸。
埃德加又猶豫了一陣子。
現在他能看到十艘船了,也就是說,大概有五百個維京海盜。
這真的是維京海盜船嗎?其他造船的人也采用過他們的創意,模仿過他們的設計,埃德加自己就這麼幹過。
但他能夠看出兩者的區别:斯堪的納維亞的船裡總是藏着令人恐懼的威脅,而這一點,沒有人能夠模仿。
而且,有什麼人會在黎明時分大規模地駛向海岸呢?沒有。
毫無疑問,他們就是維京海盜。
庫姆将遭遇地獄般的災難。
他必須提醒森妮。
如果他能夠及時找到她,他們還是可以逃開的。
埃德加内疚地意識到,遇到這樣的事情,他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森妮,而不是他的家人。
他也必須去提醒他們。
可是他們在小鎮的另一側,他得先找到森妮才行。
埃德加轉身沿着海岸跑去,往前方尋找着可以暫時躲一下的障礙物。
過了一陣,他停了下來,往海灣望去。
維京海盜船正在高速行駛,這速度令他感到恐懼。
海盜已經點燃了火炬,很快就要到達岸邊,有些火炬的光映照在搖曳的水面上,有一些則被帶到了沙地上。
他們已經登陸了!
但是他們悄無聲息。
埃德加能夠聽見修士在祈禱,他們沒有察覺到自己即将面臨的命運。
他也應該提醒他們。
但他沒辦法提醒所有人!
也許他可以。
埃德加看到了修道院的塔,塔在逐漸發亮的天空下顯出了輪廓,他找到了一個提醒森妮、他的家人、修士和整座城鎮的辦法。
他掉轉方向,朝修道院跑去。
漆黑的前方是一道低矮的栅欄,他沒有放慢速度,便直接躍了過去。
跳到另一頭的時候,他被絆了一下,但他馬上保持了平衡,繼續奔跑。
埃德加來到教堂的門口,回頭往後看。
修道院所處的地理位置較高,他能夠在這裡看到整個城鎮和海灣。
幾百個維京海盜踩着飛濺的水越過淺灘,登上海岸,進入城鎮。
他看到一個茅草屋頂上幹枯的稻草起了熊熊大火;随後,另一個屋頂也着火了,接着又一個。
他認識鎮上所有的房子和主人,然而在昏暗的光線下,他分不清楚哪兒是哪兒,他憂心忡忡地想,自己的家是不是也着火了?
他猛地打開教堂的門。
教堂中殿由徹夜通明的燭光點亮。
修士的吟唱變得斷斷續續,因為他們有人看見他跑進來,然後跑到了塔底下。
他看見懸吊下來的繩子,于是抓住它往下拉。
令他沮喪的是,鐘聲沒有響。
其中一位修士離開人群,大步向他走來。
修士剃得光秃的頭頂被一圈白色的卷發包圍着,埃德加認出了這是烏爾夫裡克院長。
“趕緊離開這裡,你這個蠢小孩。
”院長憤怒地對他說。
埃德加來不及解釋。
“我要把鐘敲響。
”他瘋了似的說,“這鐘是怎麼回事?”
儀式突然暫停,所有修士都看着他。
第二個人來了,他是司廚梅爾允,他年輕一些,态度沒有烏爾夫裡克那麼傲慢。
“怎麼了,埃德加?”他問。
“維京海盜來了!”埃德加大喊。
他又拉了一下繩子。
他以前從來沒有敲過教堂的鐘,它的重量令他吃驚。
“啊,不!”烏爾夫裡克院長喊道。
他一臉苛責的表情變得驚恐:“上帝救救我們!”
梅爾允說:“你确定嗎,埃德加?”
“我看見他們從海灘上過來了!”
梅爾允跑到門口往外看,回來的時候已經面色慘白。
“是真的。
”他說。
烏爾夫裡克尖叫一聲:“快跑啊,各位!”
“等等!”梅爾允說,“埃德加,你繼續拉這條繩子。
還得再扯幾下,鐘才會響。
把你的兩隻腳擡起來,一直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