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人爐中燒逝,虔誠得令人難以相信。
黑情人這時才忽然發覺羿死奴有一個習慣。
無論在那一座城鎮内,羿死奴一定會走過那城鎮裡的廟寺,是巧合,或者是有心?
“你來了?”羿死奴一笑,塞給了黑情人一大疊的銀紙,淡淡道:“燒一些吧,很有樂趣的。
”
黑情人接手過來,将銀紙對折後一張一張的丢入火爐之中。
火焰升高竄低,映着面頰和身體暖烘烘的。
“狂風長老這條線是怎麼回事?”羿死奴丢下了一把銀紙,火光映着他的瞳孔在閃跳,間着。
“紫葡萄落入了申老老的手中。
”黑情人輕噓了一口氣,吹動着火苗散開又合攏,接着道:“大不易是楊字頭八代主楊雪紅的分舵。
”
“原來如此,看來組織是把自己人送入虎口了。
”羿死奴嘿的一笑,道:“風聲和黑鈴呢?”
“我隻知道信鴿的身份。
”黑情人折着金銀紙,扔入了爐中,淡淡道:“這點你應該很明白。
”
羿死奴笑了,看了他一眼,嘿道:“這兩天你藏在那兒?想不到我花了兩個時辰還找不着你的下落。
”
黑情人也笑了起來,睇了羿死奴一眼,說道:“我們不得不小心是不是?大恨後這個女人可不簡單。
”
羿死奴顯然同意了這句話。
“很好!”他濕淡的道:“明天金命堂拍賣的貨材中有一項叫做‘金頭何首烏’……”
黑情人點了點頭沒說話。
因為,現在是接受旨令的時候。
“據我們所知,大恨後到長安城來的目的就是這一件東西。
”羿死奴嘿嘿冷笑了起來道:“當然,你的行動就是毀了那件‘金頭何首烏’!”
“目标楊雪紅的事……”黑情人問道:“不進行了?”
“姓楊的那女人落到大恨後手裡已經用不着我們來操心!”羿死奴笑了起來,道:“龍頭至尊已經特别下令要你殺另外一個目标。
”
黑情人的眼皮子一跳,淡淡問道:“誰?”
“柏青天!”
“柏青天?”
黑情人吓了一跳,雖然不是大舞,卻是比大小子更麻煩的人。
因為,以侯爺身分進入六扇門的柏青天,不但是皇親國戚,而且絕對不會跟自己“作弊”弄假。
再說,柏青天的武功自己硬幹還不一定赢。
“有趣吧?”羿死奴看着他的臉色在笑,道:“天下三大名捕,‘金陵’世靜已經死在妙峰山武斷紅的手中,如‘長安’柏青天由你狙殺在長安。
”
這必然是轟動武林的大案子。
當然,如果黑情人死在柏青天的手中也是一樣。
“他會回到長安?”
“一個時辰以内。
”羿死奴說得好肯定,道:“我保證他今夜就回到長安城,而且到明天正午金命堂的拍賣開始以前就會辦料了不少事。
”
羿死奴的意思是,柏青天一定是暗中入城。
暗中入城,如果暗中死在自己的手裡并不會引起轟動,那麼明天在金命堂内毀掉“金頭何首烏”的行動必然可以順利得多。
“他會從那一邊的城門進來?”黑情人隻有歎氣的問着,事實已逼得他不得不下決定。
“北城……”羿死奴輕輕笑着,将最後一困銀紙丢入了火爐桶子内,随着焰火高拔大笑道:“一定從北城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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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七,初夜,酉時将盡。
原晚離已遙遙可望裡許外的長安城垣。
他笑了,真好,回到自己的地方來。
家,無論有多麼的兇險,總歸是家。
故鄉是一種無可取代的感覺,親切而充滿了歲月的“曾經”。
武林中很少人知道柏青天的手下除了明棋韋燕雪之外還有一顆暗子原晚離。
就是靠着原晚離,柏青天在三年前搗破狼窟。
這次也是一樣,因為原晚離而讓武斷紅功敗垂成。
原晚離很安于自己的身分。
他并不想出名,而隻想做事,做一點對江湖有益的事,對于這點志節,“天下捕頭”京師的李吓天就曾大大的歎了一口氣道:“柏青天有你這樣一位助手,想不成為天下三大捕頭之一也難。
”
這句評語是原晚離一生中最受用的一句話。
因為,由“京師”李吓天口中說出來的每個字兒,都是行家對行家的尊敬。
現在,他一個人緩步馬蹄到了長安城的北城口。
“我的行蹤必然早就讓人盯住!”柏青天在一炷香前傳話給他:“所以,那些人判斷我一定從北城進入。
”
原晚離是在柏青天後面一盞茶的距離。
他是由柏青天留在樹幹内的字條讀到了指令:“你依計由北城入長安,半個時辰後在衙門後巷的胡老頭茶棚裡見面。
”
原晚離笑了,他擡頭看看長安城的城牆。
牆後,有多少雙眼招子在看着。
他覺得最好笑的是,敵人未免太低估了柏大捕頭。
“長安”柏青天豈是讓人家盯着走的人物?
柏青天的行動又豈是别人可以預料?
原晚離真想告訴城牆後面的那些笨蛋,就是今晚一夜你們可要大大吃一頓苦頭。
原晚離的想法正是黑情人所想的。
當羿死奴很肯定的告訴他“北城”這兩個字時,他心中可是大大的狐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