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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斗在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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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橋”的名稱并非來自它的形狀,隻是取其“人機之間的橋梁”之義。

    事實上它的外形如同一個摩托頭盔,但卻是由柔軟的塑料材料制成,随身攜帶極為方便。

    通過它,從理論上可以實現人機聯網。

     之所以說是“從理論上”,是因為它還從未被使用過。

     這又是我那個哥們兒的一項發明,但沒等來得及付諸實踐,他便被直腸癌奪去了年輕的生命。

    後來這個玩意兒便一直珍藏在我的身邊,我揣摩出它的使用方法,并畫出了一份不合規範的設計圖紙,等待着有一天能夠以他的名義去申請專利。

     今天我之所以敢于應戰,一部分原因也在于我手邊有這樣一把殺手锏。

    事實上自從我剛開始被他糾纏之後,“ch橋”便一直被我帶在身邊。

     “ch橋”的道理非常簡單,隻要你對腦電波圖的原理略知一二就能馬上理解和領會。

    人的大腦會産生出輕微的生物電流,那麼隻要将它連接到電腦網絡當中,通過一系列諸如三極管之類元器件的放大作用,肯定會引發多米諾骨牌般的連鎖反應,最終必然能大到足以改變電腦中的參量。

     當然啦,我相信像什麼“三極管之類”對我的哥們兒來說已經如木牛流馬般的古老和原始,我隻是以我的知識水平和理解能力來解釋“ch橋”的工作原理,其中必定還有許多我所不知道的名堂。

    時值今日我很想再一次聆聽他的教誨,但他卻隻是經常無聲地出現在我的夢中。

     貿然使用将有可能冒很大的險。

    使用“ch橋”進行人機聯網的時間最多不能超過三十分鐘,否則将會對人腦産生極大危害,一個最為直接的可能性就是使操作者變成植物人。

    盡管哥們兒生前的話危言聳聽,不過話說回來,這麼長的時間還不綽綽有餘嗎? 我機械地安裝着各種插頭,面色冷靜,動作準确。

    在這樣一個特定的時刻,我忽然意識到以身殉情,死不足惜。

    我們所處的時代,是一個安定祥和的時代,在這個沒有英雄的時代裡,我不想有什麼壯舉,隻不過想得到一位小姐的青睐。

     我戴上頭盔,放下面罩,把面孔與現實世界分割開來。

     我的手指觸摸着撥動開關,渾身感受到一陣輕微的振蕩,沒有什麼不适的感覺。

    緊接着,我便感到四周已是霧霭一片…… ………… 我以一種從未經曆過的興奮體味着周遭的一切,剛才初入網絡時的暈眩早已蕩然無存。

    左顧右盼,墨藍的天空中充斥着電子天使和魔鬼,一個個清晰逼真卻又觸摸不到;俯身鳥瞰,心物諸樓鱗次栉比,依序流過;背景音樂是羅大佑的《愛人同志》。

    也許這隻是因為我在以一種人類的眼光來看這個世界,因此衍生出許多人類社會的真情實景夢幻遐思。

     如果由它們來看,會不會也把我看成一粒普通的電子? 我随意飄蕩着,幾乎忘記了自己進入網絡的目的。

    我記起高中時代的一個夢境:一顆不聽媽媽話的小彗星淘氣地低飛淺遊,被地面上的我伸手一把抓住,滑溜溜地似無筋骨;彗星媽媽在上面焦急地呼喚,我一松手,小彗星迅速向上蹿去,重新傍依到媽媽身邊。

     現在,我就像那顆無憂無慮無牽無挂的小彗星。

     無論天使還是魔鬼,它們都是電腦病毒的化身。

    我仿佛如夢方醒,又好似早已洞悉。

    思緒的疾速變化已使我跟不上它的步伐,我像一個睜大雙眼癡癡望人的無知孩童一樣貪婪地接受着一切新奇東西。

    我同它們嬉戲歡笑,輕歌漫舞。

    我們親密無間,形同摯友。

     因為現在,我本身就是一隻電腦病毒。

     現在我終于明白,它們——我們——為什麼會被稱為病毒。

    因為我們具備自然界病毒的一切特征。

    在那裡,比細菌更單純更微小的病毒介于生物與非生物之間,它的主要構成是具有記憶功能的核酸dna和rna,以及包圍着它們的蛋白質外衣。

    它雖然自己不能繁殖,但卻可以寄生在宿主細胞裡攫取細胞核糖體、酶以及一切維持生存的物質。

    病毒的dna或rna一旦潛入宿主的細胞,就會以猛烈的勢頭開始繁衍生息,于是宿主細胞裡充滿了病毒,以緻最終産生破裂。

     而這隻不過是病毒最典型的一般生活方式,還有一種更為陰險毒辣的病毒。

    我獰笑着在想象中類比着自己。

    它們會在宿主細胞的dna中插進它們自身的遺傳基因!有一種rna病毒就是如此,它們在插進宿主細胞之前就已經帶有一種從rna到dna逆轉錄酶的基因,使得所感染的疾病成為不治之症。

    插進病人dna裡的病毒遺傳基因很難清除,于是病人的染色體總是沒完沒了地編碼和複制,無休無止地産生着病毒。

     我們相信,今天人類體内某些dna的一部分就有來自病毒的可能。

    可以想象,早在遠古時期人類祖先的dna中,便已被那時的病毒插進了它自己的遺傳模闆。

    人類與病毒的戰鬥将遙遙無期,究竟鹿死誰手更是殊難把握…… 雖然從心理樓傳輸到數學樓隻需要不足半微秒的時間,但我卻仿佛度過了無數的歲月。

    在我的身上,刻劃着上億年的滄桑。

     我的族類是一個比人類曆史更加悠久的種族,我們在新的時代将以新的面貌與人類一争高下,決一雌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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