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
大廳的正中,有一個人盤腿坐在地上,面對着他們。
除了他們姐弟外,整個大廳裡就隻有這麼一個人。
葉晴雪看清這個人的面目時,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她從來沒見過這麼可怕的人,從來不知道世上還有這麼恐怖的一張臉。
這個人的皮膚雪白,眼睛明亮,嘴也長得不難看。
但他沒有了兩樣東西。
他沒有眉,也沒有鼻子。
葉晴雪的心突突亂跳起來,連忙垂下了眼睑。
她簡直想轉身沖出來。
葉晴亭卻很鎮定。
這奇異的少年平靜地直視着這個人的眼睛,就好像再詭異再恐怖的東西也不能使他驚慌失措。
他的聲音非常冷靜謙恭,他的禮數也非常周到:
“在下江南葉晴雪、葉晴亭,謝過閣下援手之德。
”
盤腿而坐的怪面人伸手道:“些些微勞,不足挂齒。
兩位請坐。
”
葉晴亭恭聲道:“謝座。
”
他一扯葉晴雪的衣袖,兩人慢慢坐在了地上。
怪面人的聲音低沉沙啞:“葉少俠這份定力,老夫十分佩服。
唉——老夫生就這張詭異面孔,羞于見人,以免驚世駭俗。
别說葉姑娘,就連我的部屬也不敢直視。
”
葉晴雪頭垂得更低。
葉晴亭微笑道:“閣下,貴屬下日前曾轉達閣下之意。
在下等此來,還望閣下指點迷津。
”
怪面人道:“葉少俠可否說明一下,少俠要找那個人的目的。
”
葉晴亭道:“閣下一定要知道嗎?”
怪面人沉聲道:“一定。
”
葉晴亭想了想,道:“此人和在下有不共戴天之仇,在下必欲殺之而後快。
”
怪面人眼中閃過一絲異色:“葉少俠莫非在戲弄老夫?”
葉晴亭平靜地道:“不是。
”
怪面人低笑起來,詭異的笑聲在大廳中回蕩:
“哼哼哼哼……”
葉晴亭仍然不為所動:“閣下何故發笑?”
怪面人笑聲一頓,森然道:“葉少俠,老夫并非是那麼好戲弄的人。
”
葉晴亭淡淡道:“誰想戲弄‘春閨夢裡人’,那才真是自掘墳墓。
”
怪面人渾身一震,雙目中寒光暴長,聲音也變仄了:“你的見聞很廣。
”
葉晴亭悠然道:“承蒙誇獎。
”
他們就像兩個無畏的對手,在交鋒前死死對視着,希望憑自己銳利的目光将敵人擊倒。
怪面人眼中的殺氣越來越濃。
他就像是隻獰惡兇猛的雄獅,正在聚集全身的力量,準備全力一搏。
他的寬大的衣袍下似乎有強悍的氣流在湧動,好像随時都會突然飛起來。
葉晴亭還是那麼安詳。
這安詳的風度和他的年齡是如此格格不入,使他渾身都透出一種令人難以置信的奇異的魅力。
葉晴雪仍然垂着眼睛,但已暗暗握住了劍柄。
她雖然很害怕對面的怪面人的殺氣和詭異的面孔,但她将不惜以死來捍衛她的少主人,她的公子,她心中的天神。
不僅僅因為這是她的使命,是她的主人的命令,而且也因為那幾個美妙得令人暈眩的夜晚裡,他給她的幸福和迷醉。
在那以前,她隻是他的侍女,是他練功的工具。
她對他的胴體一點也不熟悉,可從那個奇異的夜晚開始,一切都變了。
從那時起,她就不存在了。
她已成了他的一部分。
大廳中,他們沉重的呼吸聲充滿了一種爆發前的危險的恐怖。
然而爆發并沒有來臨。
怪面人眼中的殺氣飛快地消失了。
他的眼睛雖然還是那麼明亮懾人,但已不再有殺氣。
他的聲音也平靜多了:“你實在是個很奇異的少年。
”
葉晴亭道:“我很普通。
”
怪面人道:“你有一種強烈的控制别人、摧毀别人的欲望。
懷有這種強烈欲望的人,絕對不會普通。
”
葉晴亭淡然一笑。
怪面人緩緩道:“可你還年輕,你不可能有如此強烈的欲望。
隻有一種解釋——那不是一種欲望,而是一種武功,一種極其可怕的武功。
”
葉晴亭的目光顫動了一下。
怪面人陰森森地道:“我曾經見識過———親自見識過這種武功的可怕。
那是在很多年以前。
和我同時見識過這種武功的人,還有很多,其中就包括你要找的人——風、淡、泊!”
葉晴亭僵住。
怪面人眼中露出了凄厲怨毒的神情。
他幾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字地往外低吼。
“我到現在,到現在也還忘不了這種武功的可怕,忘不掉它帶給我的屈辱。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自稱‘春閨夢裡人’嗎?
你們知道嗎?”
葉晴雪輕輕顫抖起來,似已忍受不了這種聲音。
葉晴亭極力用平靜的語氣道:“不知道!”
“不知道?”怪面人厲聲道:“嘿嘿,不知道?不錯,除了我自己,這世上沒人知道!”
葉晴亭道:“而且,你似乎也不願讓别的人知道。
所以你戴上了這張恐怖的面具,希望别人認不出你的真實面目,所以你才殺掉有可能認出你的人,比如說,武多餘和蘇俏。
”
怪面人牙齒咬得格格響。
葉晴亭又道:“你原先出身名門,曾經有過顯赫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