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霞昏睡時,将上個月到現在為止發生的事,細細告訴給風淡泊和柳影兒。
然後他們陷入了沉默。
究竟是怎麼回事?
誰要殺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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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叛兒下山後許久,臉上還在火辣辣地痛。
那是孫二娘送他出卧房時一巴掌打的。
孫二娘怒極出手,力道怎麼會小?
可楚叛兒沒有閃避.隻悄悄側了一下臉,減輕了一點力道。
畢竟,半夜溜到寡婦床上不是件很有面子的事,挨一巴學已算是最輕的懲罰了。
可孫二娘畢竟是孫二娘,哪能這麼輕易放過他?打過耳光之後,孫二娘就一嗓子吼來了寶香姑娘,當着楚叛兒的面将她的反叛罪狀—一列舉出來,然後勒令她自裁。
你想楚叛兒能不勸阻?好說歹說,孫二娘總算格外開恩,留了寶香姑娘一條命,條件是她必須跟随楚叛兒,一步不拉,随時将消息傳遞回山——當然,有人接應她。
你想,楚叛兒是不是自找苦吃?
他騎在馬上,看都懶得看寶香姑娘——這女人騙過他,騙得好修,差點就要了他的命。
楚叛兒雖說不怎麼愛記仇,但也從不健忘,更何況,她騙他的事才過去幾天?
雖說昨晚進房的事多虧她幫忙,也抵消不了他的怒氣。
偏偏寶香姑娘要逼他生氣:“喂,這半天了你也不理我。
我怎麼得罪你了?”
楚叛兒冷笑道:“别打斷我的思路。
我正在想很重要的問題。
”
寶香姑娘還不知趣:“想什麼重要問題?說出來我聽聽,兩個人商量商量不好嗎”
楚叛兒簡直惱火透了:“好個屁!”
寶香姑娘撇嘴道:“哎哎哎,别老說粗話好不好?”
楚叛兒轉頭咆哮起來:“好、個、屁!”
寶香姑娘似乎吓了一跳,又吃驚又委屈地道:“用得着人家的時候,什麼好話都說。
用不着的時候就又打又罵。
我的命怎麼這麼苦?”
楚叛兒吼道:“苦、個、屁!”
寶香姑娘終于不作聲了。
她看得出,他是真的很生氣,很憤怒。
楚叛兒打馬飛弛,憤憤地咒罵着:
“他媽的這都是些什麼鳥人!這他媽的叫什麼事!這狗日的怎麼沒被雷劈死……”
寶香姑娘不知道他在生難的氣,他罵的是誰。
但她曉得絕對不是她。
他現在活像隻火藥桶,也最好還是識相一點,千萬莫惹他。
她開始猜測昨晚上”夫人”和他究竟幹了些什麼,她不相信孫二娘會放掉到嘴的一塊肉。
更何況這塊肉實在很香很有咬頭呢?她自已就嘗過一回,那滋味她永遠都忘不了。
她偷偷膘着他騎馬的英姿,從心裡往外湧出一種癢意,搔不着的癢意。
她開始想像她是他的那匹馬,也想像他是她胯下的這匹馬。
奔馬的颠簸使她體内湧動的騷癢越發難以忍受了。
馬到文水,孫二娘派出多日的探馬回來了。
三個疲憊不堪的騎者回答了楚叛兒的提問,又匆匆往狐歧山趕。
——“仁義镖局?”
——“散攤摘牌了!”
——“誰托保的那批紅貨?”
——“隻知道是大同府一個富商。
”
——“問他了嗎?”
——“他死了。
被人殺死了。
”
——“殺他的人查出來沒有?”
——“沒有。
——“怎麼死的?”——
“砒霜。
”
線索斷了。
楚叛兒呆若木雞。
渾身冰涼。
這該死的兇手!
用砒霜毒殺人,也許是最“安全”的方法了,因為你就算想查,也查不出是誰幹的。
楚叛兒牙都快咬碎了——他從來沒有這麼憤怒過。
從來沒有。
他必須要找到某個人,這個人知道十五年前發生的那件大事的内幕,這個人也認識一批在當時年輕、英俊、武功超凡的男人。
兇手就在這批人中。
可他到哪裡去找這“某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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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淡泊仿佛在片刻之間,蒼老了許多。
“也許真的是這樣。
也許……誰都沒忘,誰都記得很清楚。
”
他苦笑,輕輕歎着氣,喃喃道:“就算是那樣,也不緻于……唉!天下曉得這件事的人數不勝數,他們殺得完嗎?”
柳影兒道:“曉得這件事的人的确很多,但親眼看見過’他’的人卻不能算太多。
”
風淡泊道:“你認為是一個人?”
柳影兒道:“應該隻有一個。
”
風淡泊道:“但顯而易見的是,僅僅一個人,是沒有能力殺這麼多人的。
”
柳影兒道:“但’他’可以雇人。
世上有許多精于殺人的人,他們殺人隻為錢,而從來不會追問你原因。
”
風淡泊皺着眉頭,沉吟道:“你的意思是說,在幕後指揮的人隻有一個,但這個人卻雇傭了許多刺客?”
柳影兒點頭:“至少有一部分是職業刺客。
”
蘇俏在他們說話的時候,一直很認真地聽着,誰在說話她就看着誰。
她的目光依然靈動活潑,他的眼睛仍然很亮——她已看出了,風淡泊和柳影兒看似在争執,實際上這兩個人早就有了定論,他們隻不過要借機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