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以殺之除害,焉能置人口實。
”
閻鵬展長歎一聲道:“當日閻某也曾前往虞冰隐處,亦是慢了一步,不能親眼目睹,但瓜李之下,實難避嫌,倘鐵少川堅謂武夷山追殺閻某系為了虞冰夫婦複仇,閻某何以自明。
”
群雄默默不語,但均震驚鐵少川心機委實陰險辣毒。
閻鵬展微微一笑道:“如閻某所料不差,鐵少川逃出必不敢再在江湖中興風作浪,定逃往保安砦,翔兒,你由此秘道出去,追蹤老賊,慎防暗算,倘發現老賊行蹤,盡量拖延他的行程,切莫打草驚蛇,使為師等先他而至,從容布署。
”
霍文翔立起身形迅即穿入秘穴中,他施展縮骨功将身軀縮矮,玉勾斜平指抓在手中,以靈彌前導。
這-條秘徑蜿蜒曲折,約莫四五裡長,出口為一隐蔽壑谷,密嶂參天,林木森郁,就在臨近,也難發現走動形迹。
鐵少川能逃出狹矮秘徑,并非施展縮骨功而是軟骨術,捷逾猿猱,一面逃奔,一面留神身後有人追蹑。
他逃出秘徑,隻覺涼風撲面,多日來緊張的心情為之一滌,但前塵往事使他痛心疾首,多年苦心經營廢于一旦,不由把霍文翔恨如芒刺在背。
佛面人屠老練姜辣,料定群雄必不甘任其逃遁,霍文翔定在後追蹑跟蹤,推測霍文翔便用犀利無匹的玉勾斜砍削通道。
但凝耳傾聽之下,發覺秘室絲毫聲息俱無,不禁一怔,大
感困惑,暗道:“為何閻老鬼竟任我從容逃脫,莫非他們成竹在胸,算計鐵某絕不能逃出他們掌握中,哼,我鐵少川誓必在江湖中再度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倘非如此,怎可顯得我佛面人屠的厲害。
”
濤聲稷稷,碧滿眉宇,這情景最啟人猛省,四顧一眼,喟然歎息道:“我已是望七之年,能活多久尚未可知,以有限之年月,欲湔雪今日之恥,談何容易。
”不禁興起返家與妻兒重聚之念,想着望了洞口一眼,欲将火藥炸毀洞口使石土擁塞,以免群雄追蹤。
毒念方生,蓦聞天際遙處忽傳來一聲長嘯,鳴回山谷,接着又生起應和嘯聲,此起彼落,暗道:“不好,必是群雄搜覓自己形迹,倘以火藥炸毀洞徑,豈非掩耳盜鈴,弄巧成拙。
”遂身穿入林中。
在他騰空縱離之際,洞口射出神猕小靈緊蹑而去,之後霍文翔現出,施展八步趕蟬身法杳失蒼郁林木内。
綿陽地瀕涪江,市塵系榮,江上帆牆林立,人聲嘈雜,一艘篷舟中鑽出一個穿着天青紡衫,氣度不俗的富紳,年歲約莫在五旬往外,慢步登上扛岸石階穿入城門。
街道兩道店肆林立,行人熙來攘往,那富紳迳向一家杏花春酒樓走去。
那杏花春是綿陽首屈一指的酒樓,烹調久已脍炙人口,真可以說得是聞香下馬,知味停車,冠蓋雲集,賓主如歸。
那富紳一登上酒樓,浏目一望,暗道:“好生意,天色距晌午尚早,已上了八成座。
”
早有堂倌趨前看坐,富紳身一落座即微微一笑道:“你随便送上幾樣拿手好菜及陳年爐紹兩斤,但麻辣糟雜卻不可少。
”
堂倌喏喏遵命退下。
這時,樓下又登上一名面色臘黃中年江湖漢子,看年歲約在三十六七,身穿深藍寬大長衫,肩上斜搭着一柄長劍,劍鞘劍柄均用青色布帶纏繞包住,僅露出四色長穗。
這漢子由堂倌引往富紳對面一副座頭人坐下。
雖然這漢子面色臘黃,宛如患過一場大病模樣,卻目光炯熾,與堂倌點菜時說得一口正純川音,堂倌走去了,便目光一直眺望窗外。
富紳不時望那漢子肩上長劍,理解不透為何以青布包裹劍身,但那漢子竟未覺察,待酒菜送上,隻低首默默進食。
須臾,堂倌匆匆走至富紳面前,哈腰笑道:“客官,有人托小的送上一封書信,面交客官。
”
富紳不禁面色一變,道:“書信何在?”
堂倌在懷中取出一封密緘,面色恭敬無比遞與富紳。
富紳接過書信,見信封上并無隻字,一片空白,不禁眉頭微皺,道:“那人是何形像?”
堂倌答道:“年未弱冠,俊美如玉。
”
富紳一聽,不禁面色蒼白,右手一揮道:“謝謝你了。
”
堂倌退下,富紳拆閱之後,隻覺心神一顫,隻見信内寥寥十數字,約他前往北郊雁翅橋相見,并繪有一支鐵手令。
不言而知,這富紳乃佛面人屠鐵少川喬裝,他形迹異常隐秘,為何尚逃不過武林群雄之眼目。
眼下難題是去不去赴約。
不去。
隻怕這時杏花春酒樓四外已滿布武林群雄伏樁,恐難逃出群雄眼目之下。
去。
自已形單影隻,武功再強也難擋群雄合力搏擊,何況,又無玉勾斜倚仗。
一想起玉勾斜,蓦地想起那面色臘黃中年漢子肩頭青布包裹長劍可疑,猛一擡面望去,隻見座上空空,中年漢子巳不知何往,暗中驚疑道:“此人恐是霍文翔小賊喬裝。
”繼又覺非是,霍文翔有玉勾斜在手,何懼自己。
鐵少川在杏花春酒樓上如坐針氈,忙取出一錠紋銀放在桌上,猛的穿窗飛出,去如藍鶴飄落在對街屋面上,幾個起落已在郊外,隻見畦垅縱橫,翠穗迎風,農夫牧童荷鋤、豎笛往來在阡陌間,使人目曠神怡。
但此刻鐵少川哪有此心情,身形隐入一叢參天桧樹上,目光四巡,瞧瞧有無敵人跟蹤。
忽聞遙處傳來朗吟聲:
“我見世間人,
生而還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