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朝猶二八,
壯氣盈襟袖,
如今七十過,
因苦形憔悴,
恰似春日花,
朝開夜落矣。
”
吟聲朗朗盈耳,卻不見其人影蹤,分明是内功傳音,怎不使鐵少川心驚膽寒。
鐵少川潛藏樹中,屏息凝神,絲毫不敢動彈。
“叭”的一聲,似有物擊中桧樹,卻又不知是何物,突見樹身上升起數十數火苗,一時之間枝葉生出吱吱啪啪之聲。
若佛面人屠不見機離開,必葬身火海,不禁目中逼泛殺機,振臂穿空飛出,大聲喝道:“是何鼠輩敢戲弄老夫。
”
身未落地,隻見五七丈外飛起一條人影,去勢電疾,鼻中冷哼一聲,接踵趕去。
他知形迹已然敗露,再逃亦無用,不如以一身絕學了卻恩怨。
但覺那條人影輕功絕高,愈追愈遠,追出十數裡外身在一片山谷中.那人身影已杳失無蹤。
佛面人屠鐵少川一腔怒火無處發洩,咬牙切齒一掌向山石劈出。
“蓬”的一聲巨震,巨大山石禁不起他那雄厚掌力,被擊得四分五裂。
蓦聞一聲陰側側冷笑道:“山石無知,拿他出氣又有何用,當今武林盟主約召尊駕前往雁翅橋一晤,何見懼之深,鼠竄豕奔,一代枭雄,威震江湖,看來見面不如聞名。
”
鐵少川怒容滿面,厲喝道:“閣下何不現身出見?”
那人陰冷笑答道:“江湖末學,不見也罷?”
鐵少川趁着那人答話之際,身如電射疾撲而出,但哪有半個人影,隻覺肝肺欲炸,怒血沸騰,面色鐵青,森厲駭人。
半晌,面色漸趨平和,歎一聲,喃喃自語道:“力拔蓋世,氣吞河嶽,亦難免烏江之罹,我鐵少川是何許人,縱不能霸
尊武林,也當死得轟轟烈烈,何能留人話柄,贻笑江湖。
”一念甫生,不禁豪氣頓萌,轉身傲然大步離去,問明路人雁翅橋所在,迳向北郊行去。
雁翅橋位于荒涼驿道上,驿道坎坷不平,四顧不見人煙,橋下一溪清流,蜿蜒彙注涪水,岸旁墟壕累累,路有白骨。
這條驿道可通廣元劍閣棧道,沿途盜賊出沒無常,故行旅絕足,廢置已久。
一條人影疾逾玄鶴般登上雁翅橋,顯出面目醜陋的塞外人魔藍景輝,輕輕一擊掌,橋下迅疾翻上丐幫後起之秀栗雷,低聲道:“老賊來了麼?”
藍景輝冷笑道:“由不得他不來,你我照預定之計行事。
”雙雙穿空一躍,隐入墟墓荒壕間。
隻見佛面人屠鐵少川身影遙遙奔來,疾逾流星,轉瞬即至雁翅橋上,面色一變,不禁愕然困惑。
他目中怒火如熾,面泛森厲殺氣,厲聲大喝道:“老夫已應約而至,霍少俠請即現身。
”目光忽落在橋欄上,隻見檻石上以絕乘指力刻下字迹:
‘鐵令主:
久候不晤,深以為怅,在下緣有急事不克久留,但事了立即趕返,武林大勢巳成定局,張弩之末不足以穿魯缟,令主因何執迷不悟,忏悔既往,當着天下群雄之前解開武林十數年間血腥之謎,以釋胸中塊磊,大丈夫生有何歡,死又何懼,令主英雄蓋世,一旦蛟龍失水,既不能拼死一戰保全令名,又不能坦承自罪,愧贖前愆,未免有負六尺昂藏之軀,豈不贻笑天下……”
還未看了,鐵少川隻覺喉頭一甜,不禁噴出一股鮮血,抽搐的面上灑飛桃花紅英,杜鵑啼痕。
忽聞十數十丈外遙處呼喚道:“是鐵令主麼?”
鐵少川忙将一腔沸騰怒血壓抑下去,凝目一望,隻見一個紫須滿面,蛇睛鷹鼻瘦小漢子,立在橋岸上,不禁一怔道:“你莫非成都分堂左大森舵主麼?”
左大森疾趨登上橋來,躬身禀道:“半月前成都分堂為強敵寇入,屬下見機得以不死,潛藏青羊宮内晝伏夜出,三日前,曾遇單淩霄堂主……”
鐵少川忙道:“單淩霄何在?”
左大森張口欲言,隻聽弓弦響音傳來,臉色慘變,伏身栽在橋面上,後胸插着一支驚神弩,引發體内三昧真火,熊熊火焰罩沒軀體,轉瞬成為一具焦炭。
鐵少川沸騰怒血再度升起,厲喝道:“什麼人膽敢在老夫之前施展暗算。
”
突感腳下一軟,橋身沉陷坍塌,轟隆嘩啦,灰煙沖空,鐵少川一聲厲嘯出口,騰空沖霄拔起……
鐵少川本非甘願受辱主人,睚眦必報,下手狠毒無比,怎奈為左大森一言勾起鄉愁家思,強忍着一口怒氣,閃避武林群雄跟蹤。
他一口氣奔出十數裡外,身入摩天峻嶺中,忽聞一個蒼老語聲道:“鐵老師别來無恙!”
佛面人屠鐵少川不禁大驚,隻見樹蔭中分,慢步走出一長眉如雪的老人。
來人正是丐幫耆宿長眉老人,他久已絕迹扛湖,僅霍文翔
去天蕩湖時見過一面,此人武功絕奇,鐵少川對長眉者人似有畏忌,抱拳笑道:“葉前輩幾時又露面江湖?”
長眉老人微微一笑道:“老朽數十年來不再伸手過問江湖是非,但鐵老師竟暗使韓夢雲搜覓老朽潛迹之處,其故安在?”
鐵少川面色一變,強笑道:“葉前輩誤會了,前輩乃武林老輩人物,鐵某意欲親近,風聞前輩隐迹在天蕩湖附近,是以命韓夢雲就近訪覓,通知鐵某趨谒。
”
長眉老人暗道:“此人鼓舌如簧,擅于颠倒黑白,先還不信,今日果然。
”目中精芒電射,道:“然而鐵老師為何遣韓夢雲于天蕩湖卧底。
”
鐵少川道:“前輩明知故問,鐵某為了謀取獺皮寶衣,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