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傷在左前胸,那表示他曾經跟兇手正面動過手,據老朽所知,能在正面交手時以重手法擊殺令尊的人,當今武林還沒有這種高手,隻此一點,已經夠令人困惑的了。
”
醉丐道:
“那兇手能深夜入室,擊殺徐大哥後從容遁去,并未驚動任何人,其武功分明高過徐大哥,放眼武林,實在想不出這樣一号人物。
”
蜘蛛翁道:
“咱們别忽略了一件事,他在受傷前,可能掌骨已經碎了,臨死又遺下‘鐵皮’兩個字,八成是指兇手利用鐵皮做的什麼物件,先暗算使他負傷,然後才趁機得逞的。
”
醉丐連連點頭道:
“不錯,不錯。
”
醜書生忽然轉換話題道:
“姑娘提起令尊死因,不知跟下嫁羅天保有何關系?”
徐紅玉道:
“因為他答應替先父報仇。
”
“什麼?”
蜘蛛翁瞪大眼睛道:
“他憑什麼替令尊報仇?難道他知道兇手是誰?”
徐紅玉道:
“在先父遇害之前,他就囑羅家堡總管來我家提過親,當時被先父一頓臭罵。
攆了出去,先父遇害不久,他又親來燕京,攜媒求婚,我以父喪為辭,不肯應允,可是。
他問明先父遇害的情形以後,竟一口答應願生擒兇手,替先父報仇,條件就是要我允婚下嫁……”
沒等她把話說完,蜘蛛翁已兩手亂搖,道:
“玉姑娘,你千萬别上他的當,羅天保的武功雖然不錯,絕不比令尊高強,如果兇手真的強過令尊,姓羅的也不會是對手,他憑什麼能替令尊報仇?”
醜書生道:
“他有沒有說出誰是涉嫌的兇手?”
徐紅玉搖手道:
“雖然沒有說明,但聽他語氣,似乎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
”
醉丐沉聲道:
“除非兇手就是他自己,否則,他從何斷定兇手是誰?”
蜘蛛翁接口道:
“這倒很可能,分明是他求親不成,暗下毒手,卻以緝兇作借口,騙你應允下嫁。
”
徐紅玉冷冷一笑,道: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豈會上他的當。
”
蜘蛛翁道:
“你現在不是已經答應嫁給他了麼?”
徐紅玉道:
“不錯,我是答應了,但也有條件。
”
蜘蛛翁道:’
“什麼條件?”
徐紅玉道:
“我要他在成婚之前,先将兇手交給我,并且在洞房中設置靈堂,必須等我用兇手首級祭奠過先父以後,才能合計成婚。
”
蜘蛛翁道:
“他答應了?”
徐紅玉道:
“答應了。
本來,祭奠就在今夜舉行,現在被諸位前輩一攔阻,隻好延到明天了。
”
醉丐道:
“賢侄女,這隻是空口說白話,絕對沒有誠意,姓羅的不過想騙你先行交拜大禮,等進入洞房,你就是羅家的人了,難道他交不出兇手,你還能再反悔不成?”
徐紅玉揚揚眉,道:
“為什麼不能反悔?這件事,婚約上已經事先注明,如果他無法履行承諾,婚禮無效,他還得自斷一臂,當衆謝罪。
”
醉丐把頭搖得跟貨郎鼓似的,連聲道:
“那是不可能的,賢侄女,你千萬休把自己的清白名聲,拿來當作兒戲。
”
徐紅玉道:
“我并沒有拿自己終生當兒戲,事先我已派人來羅家堡暗中查看,洞房中的确已經設了靈堂,可見他并未欺騙我。
”
醉丐道:
“可是,兇手在什麼地方,難道等行禮完了,兇手會自己從天上掉下來?”
徐紅五道:
“那是他的事,他若有誠意,自會安排,如果辦不到,對他并無好處。
”
蜘蛛翁大聲道:
“無論怎麼說,你絕不能這樣做,替令尊緝兇報仇,是咱們的責任,他能辦到,咱們同樣也能辦到,你何苦将終身大事拼作賭注!”’徐紅玉點頭道:
“是的,晚輩承認是以終身在作賭注,可是,為了替父親報仇,晚輩縱然粉身碎骨也是值得的,父仇不共戴天,沒有父親,此身由何而來,諸位前輩能說我這是做錯了麼?”
醉丐忙道:
“咱們不是說你錯了,而是以為你這樣犧牲太大,你是為了令尊,但令尊在九泉之下,必定不能瞑目。
”
徐紅玉長歎了一聲,道:
“事到如今,我已經顧不得這許多了,諸位前輩的好意,我隻能心領,該說的話也已經說完,還求諸位前輩原諒成全。
”
蜘蛛翁道:
“咱們負責替令尊緝兇報仇,難道你還不肯改變心意?”
徐紅玉搖頭道:
“并不是晚輩固執己見,無奈心急父仇,片刻難耐,而諸位前輩又無法在今天立獲兇手,隻好辜負諸位這番關注盛情了。
”
話說到這裡,詞意俱盡,長城五友和蜘蛛翁雖然一百個不甘心,卻無片語可作辯駁。
蜘蛛翁仰面長籲,熱淚盈眶,顫聲道:
“徐兄弟啊徐兄弟,當年你為什麼不一劍殺了我,卻留下我目睹這愚孝毀身的慘事?我縱然立刻便死,也太遲了!”
徐紅玉低下頭,淚落如雨,默無一言。
她心裡何嘗不輩傷,何嘗不難過,但卻緊閉着嘴唇,堅決不肯改變既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