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坐在電視機前看報兼聽電視,母親忙着進廚房收拾善後清潔事宜,進入高三階段的大哥窩回房中與書(或漫畫?)奮戰。
而她,則在母親的吩咐下,正收拾垃圾集中後,她到廚房道:“媽,我下去了。
”
“等一下,還有一些菜渣要放進去。
”常母正在碗槽邊努力刷洗,見女兒在一旁,嘴也不給閑着:
“那個呀,上星期搬來的二樓那一戶,真是吓人哪。
那對夫婦都是可怕的人,成天從早吵鬧到晚,最近這兩天安靜了下來,我還以為死人了呢,因為星期天救護車來載走了被椅子砸破一個血洞的妻子,以及被酒瓶刺傷的丈夫。
三樓的林太太今天告訴我,說那一家子亂得很,丈夫與酒女亂來,那個妻子又好賭,一見面就打架,沒打架的話,就代表他們各自找樂子去了。
夕汐,你可别和他們談話,千萬别理他們。
我看哪,那個一臉橫相的小孩也不會是好東西。
聽說昨天他吃了雜貨店的東西不給錢,還把老闆的水果砸壞了咧。
”
叨叨絮絮是常母的本色,一開閘便再也閉不上閘門,壓根兒不需要旁人附會,隻消有聽衆便成了。
常夕汐怔忡的聽着不知加了多少料的蜚短流長。
不過,對于二樓的新住戶,想來大家都是不敢領教,也不會有人敢下去要求他們别再吵得大家不得安甯,畢竟“怕惡”是人之通性。
她自己不也被那小男孩欺負的徹底?
常母将最後的垃圾大包好,道:
“可以拿下去了。
”
“哦。
”她拎起,走了出去。
出門前回身交代下:
“我順便去買筆記本,一會才上來。
”
“别太久。
”常父由報紙後面叮咛着。
她應了聲,便出門了。
走下了二樓樓面,不由自主的在樓梯轉折處瞄觑向二樓之二的方向。
想看的,是新住戶的大門,不料卻意外的看到一點黃橘火光在暗處閃動,樓梯間逸滿了香煙的臭味——
誰在那裡?由于二樓目前隻住了一戶人家,而這戶人家又十分奇特,不是吵鬧便是皆不在家,緻使二樓的燈一向隻有裝飾作用,并不見它亮過。
樓梯口的日光燈恩澤不到有住戶的那頭,所以她看不清楚誰在那邊抽煙。
會不會是壞人?還是兇暴的男女主人之一回來了?無論是哪一種,她最好溜掉為妙,千千萬萬别與二樓的任何人有所沾染。
他們太可怕了!
“喂!”童稚且流氣的聲音傳來,煙頭的亮光也由遠處移來,然後是一口充滿惡意的煙氣噴向她的臉蛋。
“呀!咳——”她吓了一跳,也被嗆咳了幾下,終于看清楚那位坐在暗處抽煙的人,正是那名“調戲”她的小男孩。
“你——你抽煙?!”她能開口時,直覺的指出他罪不可恕的行為。
老天,他才幾歲呀!
小男孩沾着血迹的左手臂又令她抽了口冷氣,直覺的伸手抓起他的手道:“你受傷了?怎麼怎麼沒有上藥呢?”
小男孩甩開她的手,同時也因劇烈的動作再度扯痛了未上藥的傷口。
媽的!明天他要是沒有将那幾個高年級的堵死在路上,他紀衍澤幹脆改名叫狗熊算了!
“少碰我,臭女人!”
這小孩為什麼這麼兇?眼中的戾氣暴烈得吓死人;心中的恐懼又悄悄往上揚起……不過——不過他受傷了,應該沒什麼力氣欺負人吧?看來他父母都沒有回來,好可憐。
“我我帶你去上藥好不好?”
紀衍澤站高了一階梯,與她平視。
“你愛上了我對不對?告訴你,老子對老女人沒興趣,你這個醜八怪,不許你暗戀我!”張牙舞爪的表情基本上已具備當小太保的初步條件。
氣紅了俏臉,常夕汐跺跺腳。
“你真該去洗嘴巴,滿口粗話與不正經的話,一點也不可愛!沒看過比你更讨厭的小孩子了!”話完轉身奔下樓,再度發誓這輩子再也不理這個讨厭死人的小男孩了。
“喂!你的東西?”惡劣的一,一大包垃圾咚咚咚滾落到她腳邊,裡頭的酒瓶子更是敲上了她的小腿。
“噢!”她抓起垃圾,當下有一股沖動想陶出垃圾一件一件回敬那小表的行為;但畢竟與她心性不符合,隻能在他張狂的大小聲下,忿忿的拎起垃圾,移動她微疼的腿乖乖丢垃圾去了,一面告誡自己别再理這個瘋狗小孩。
隻是……那個小孩家中大人不管教,每一個人都怕他,或不理他,才會造成他如今的樣子吧?如果依然再用抗拒的斜眼以對,他會有更壞的行為、更自棄的理由了。
當然這不是她能阻止的事。
她看到的,隻是他左手的傷口在流血,而,沒有人為他包紮止痛,沒有人關懷他的飽暖。
他孤坐在二樓抽煙,戾氣淩霄中展現一絲伶仃的凄楚
再怎麼壞的小孩,也不該得到這種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