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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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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傘的幾名少女優閑地漫步雨中,很是詩意青春。

    行色匆匆的人潮偶爾也會擦撞到她,但沒人在在意,沒罵她擋路就很不錯了,誰教她是個不符合現代美女标準的——胖女人呢? 胖? 她看了看自己豐腴白嫩的雙手。

    多美麗的一雙手,以前可是夫君常義風愛不釋手的柔荑,尤其冬天時,總要握着揉着,好不陶醉。

    反倒是她嫌他雙掌沒肉,全是骨頭不舒服,常不許他多握。

     哪知隔了一個時空,哈麽也颠倒啦。

     不可思議。

     勾起了唇,竟成苦笑。

     又有人撞了她一下,這次力道較重,教她一時不防,沒法平衡自己,往前颠簸而去,就要撲入前面的水窪中摔成泥人—— 「小心!」一隻強健的手有力地托住她,同時阻絕了雨絲的肆虐,讓她的天空有了遮擋。

     是誰? 她睜大眼,努力眨開眼眶内的雨水……或淚水。

    是誰給了她突如其來的溫暖?在這冷漠的城市,誰還抱持着一顆溫暖的心? 「還好嗎?」希望不是一名喝醉的婦人,楊敦日問道。

    一時沒認出她便是那位厭茶的女服務生。

     他向來不是良善的人,但還不至於見人落難而視若無睹。

    這樣漸大的雨勢,路人全找地方躲雨,就她這麽位失魂落魄的女子任人碰碰撞撞也不知道要躲,若不是喝醉了,就是生病了,他至少要将她帶到一處躲雨的地方才算仁至義盡。

     「是你……」她認出他,不無訝異。

    怎會呢?台北竟是這樣的小。

     「你…!」楊敦日在這樣狼狽的樣貌裡,終於記起是她。

    「你是厭茶的店員?」 「我姓範,閨名喜言。

    」她站直身,有些局促地伸手打理自己,希望自己看起來别太像瘋婆子。

    但似乎徒勞無功,當他們走到一處騎樓時,她從商店的玻璃倒影裡看到凄慘萬分的自己。

    噢…… 她的心在哀嗚。

    好醜,好難看,像個黃臉婆,為什麽她無法讓他看到她最美麗的一面呢? 閨名?現在還有人這麽遣詞用字的嗎?楊敦日在心底打了個突。

    但因為兩人并不熟,他隻能保持禮貌性的微笑,不加以探問。

     「範小姐不舒服嗎?看起來臉色很差。

    」見她衣服已濕,深秋的天候最容易受寒,他脫下外套遞給她:「來,你披着,我們找間服飾店買套乾爽的衣服換下你這身濕衣服。

    」 範喜言怔了下,無言地接過衣服,披上。

    很暖,胸口像偎了盆爐火,但,這是她能收下的溫暖嗎?她不敢想。

     「我沒事,謝謝你。

    衣服……不必換了,我等會就回去了。

    」 「你别見外。

    敝姓楊,楊敦日,雖然我們不曾自我介紹過,但也不算陌生人了吧?」他露齒一笑,不是自命潇灑那一種,而是純粹大哥哥式的無害笑容。

     她看著他,喜歡他這般的和煦親切,但又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勁。

    可,這關她什麽事呢?所以沒多想,不敢多想,隻想與他保持禮貌上的客套。

    這樣,比較好。

     「前面有間服飾店,我們走一趟吧。

    」嘴巴上還在商量呢,但足下已動了起來,像是不以為别人會拒絕似的。

     「我不用的,我都是……」她一點也穿不慣外邊的成衣,向來自己做衣服。

     「别跟我客氣,我們至少算是朋友了不是?如果你擔心錢的問題,我可以」 「不是的,我有錢,買一兩套衣服還不成問題,隻是我習慣自己裁衣制作喜愛的款式。

    」 「咦?」楊敦日好訝異,忍不住打量她。

    他對女性的服飾并無研究,隻覺得她身上的衣服很合身,很合她的味道,并不會看起來臃腫。

    他們這種略胖的人,向來在穿着上不易找到适合的,她倒是搭配得不錯,竟是自己做的嗎?這個時代除了服裝設計師外,還有女人會自己做衣服?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而且,我讨厭成衣。

    因為一旦上身與下身合了,腰身一定過大,這些做衣服的公司隻用一種規格去放大縮小,真是不可思議。

    我從沒找到合我的衣服,索性自個兒買布來裁衣,所有問題才算解決了。

    」範喜言看了看他,忍不住道:「我瞧你挺慘的!似乎也找不到合你的衣服。

    」他把自己穿得像隻燈籠。

    多怪! 楊敦日習慣性的自嘲: 「唉,身材差嘛,怪衣服做啥?」已經走到服飾店,他道:「無論如何,現下,你還是換套衣服吧。

    」 範喜言楞了下,輕道: 「你似乎是個很霸氣的人。

    」她已經表示得很清楚了啊,他應該看得出來才是。

     他笑,依然是大哥哥的面孔: 「我隻是個不希望你感冒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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