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六章

首頁
    了迪兒扔過來的“球”:“不是,隻用火柴。

    ” 我真佩服我哥哥。

    火柴雖然危險,撲克牌卻是緻命的。

     “傑姆,斯庫特,”阿蒂克斯說,“我不想再聽到你們以任何方式賭博。

    傑姆,去迪兒家把褲子拿回來。

    你自己處理這件事。

    ” “迪兒,别擔心,”我們走在人行道上時,傑姆說,“她不會拿你怎麼樣。

    阿蒂克斯會說服她的。

    小子,剛才你腦筋轉得真快。

    聽……你們聽見了嗎?” 我們停下腳步,聽見阿蒂克斯在說:“……沒那麼嚴重……他們都要經曆這個階段。

    雷切爾小姐……” 迪兒放心了,可是傑姆和我卻不行。

    這裡擺着一個難題,傑姆明天早上得穿着褲子出現在人們面前。

     “給你一條我的吧。

    ”我們走到雷切爾小姐家門口時,迪兒說。

    傑姆說他穿不進去,不過無論如何還是謝謝他。

    我們說了再見,迪兒進家去了。

    他顯然記起已和我訂了婚,又從裡面跑回來,當着傑姆的面輕吻了我一下。

    “給我寫信.聽見了嗎?”他沖着我們的背影喊道。

     即使傑姆的褲子安全地穿到身上,我們也不會睡着的。

    我躺在後廊的涼床上,聽見的夜晚中的每個聲音都被放大了三倍;石子路上的每一陣腳步聲,都像是怪人拉德利在伺機報複;夜路上每一個黑人的笑聲,都像是怪人拉德利出來捉我們;昆蟲撲打在紗窗上的聲音,像是怪人拉德利瘋狂的手指在撕扯鐵絲;那兩棵楝樹也充滿了惡意,盤旋搖擺着,好像活了似的。

    我在半夢半醒之間徘徊掙紮,忽然聽見傑姆小聲說:“小三隻眼,睡着了嗎?” “你瘋了?” “噓——阿蒂克斯房裡熄燈了。

    ” 在已然暗淡的月光下,我看見傑姆正在伸腿下床。

     “我要把褲子取回來。

    ”他說。

     我一下坐了起來。

    “你不能去。

    我不讓你去。

    ” 他在摸索着穿襯衫。

    “我必須去。

    ” “你要去,我就叫醒阿蒂克斯。

    ” “你要叫,我就殺了你。

    ” 我把他拉過來按在我床上,想給他講清利害關系。

    “傑姆,内森先生明天早上會發現它的,他就知道是你丢的了。

    他拿給阿蒂克斯時确實很不好看,不過也就僅此而已。

    你還是回到床上去睡吧。

    ” “這些我都知道,”傑姆說,“我就是因為這個才去的。

    ” 我開始感到惡心難受。

    他要一個人去那種地方——我想起了斯蒂芬妮小姐的話:内森先生還有一杆槍等着呢。

    隻要再聽見一點響聲,不管是狗,是黑人……這一點傑姆比我更清楚。

     我拼命勸阻他:“傑姆,你想想,它不值得你去冒險。

    被揍一頓确實很疼,可是不會疼太久。

    你這樣要掉腦袋的,傑姆。

    求你……” 他長長地籲出一口氣。

    “我——是這樣的,斯庫特,”他小聲說,“阿蒂克斯從我記事起就沒再揍過我。

    我想就這樣保持下去。

    ” 這隻是他的想法而已。

    其實,阿蒂克斯好像差不多每隔兩天就威脅我們一次。

    “你是說他還沒逮着過你。

    ” “也許是吧,不過——我想就這樣保持下去。

    斯庫特,今晚我們不應該那樣。

    ” 我想就是從那時起,傑姆和我開始分道揚镳了。

    我有時并不理解他,但每次也就困惑一下就過去了。

    這次我是真無法理解他。

    “求你了,”我懇求說,“你能不能再考慮考慮——你獨自一人去那種地方……” “閉嘴!” “又不是說他從此不理你了,或别的什麼……我要去叫醒他,傑姆,我發誓我要……” 傑姆一把揪住我睡衣領子,死死地扭着。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我被卡得說不出話了。

     “你不能去。

    你去了隻會弄出聲響來。

    ” 沒法子,我隻好拔開後門闩,打開門看着他悄悄溜下了台階。

    這時肯定已到夜裡兩點鐘了。

    月亮下去了,窗格的影子暗淡而模糊。

    傑姆白襯衫的後襟一隐一現地跳躍着,像個舞蹈着的小鬼在躲避黎明的到來。

    一陣微風吹來,我兩脅下全是冷汗。

     我想像着,他從後面過去,穿過鹿場,經過學校操場,再繞到籬笆那兒——至少他是沖那個方向去的。

    這樣需要的時間比較長,所以現在還不用擔心。

    到了該擔心的時候,我又緊張地等着内森先生的槍響。

    我以為聽見後面的籬笆吱呀了一聲。

    原來隻是個幻覺。

     其後我聽見了阿蒂克斯的咳嗽聲。

    我屏住了呼吸。

    有時我們半夜去上廁所,會發現他還在看書。

    他說他常常半夜醒來,查看一下我們,然後再讀一會兒書才能睡着。

    我等着他的燈亮起來,睜大眼睛看燈光是否瀉到了過道裡。

    他的燈一直黑着,我松了口氣。

     夜蚯蚓已經歇息了,可是有熟透的楝子被風吹落,咚咚地敲打着房頂,還有遠處的狗吠聲,讓這黑夜顯得更加孤獨不安。

     他回來了,沖我跑來了。

    我看見他的白襯衫躍過後院的籬笆,慢慢地越來越大。

    他上了台階,進來後随手闩上門,接着走到床邊坐下。

    他手裡捧着那條褲子,一句話也不說。

    接着他躺下了,我聽見他的床顫動了一會兒。

    他不久就安靜下來。

    我沒有聽見他再翻身。

    
上一頁 章節目錄 下一章
推薦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