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各種思想的差距或背信中非常準确地掂量出隻屬于荒誕的東西。
同樣,我得弄明白:一件荒誕作品是可能的嗎? 人們未必過分強調藝術和哲學之間古老的對立裁斷性。
假如從過于确切的意義上理解,這種對立肯定是假的。
假如隻是說這兩門學科各有各的特殊氛圍,那恐怕是真的,但模糊不清。
唯一可接受的論點是涉及囿于自己體系中心的哲學家和置于自己作品面前的藝術家之間所引起的矛盾。
但這個論點的價值在于某種藝術和哲學形式,在這裡我們視為次要的。
脫離創作者的藝術思維不僅過時了,而且是錯誤的。
有人指出,與藝術家相反,從來沒有一個哲學家有過好幾種體系。
此話不錯,但有個條件,即從來沒有一個藝術家在不同的面貌下表達一種以上的東西。
藝術的瞬間完美,藝術更新的必要性,隻不過是偏見造成的。
因為藝術作品也是一種構建,大家都知道,偉大的藝術家個個都那麼單調。
藝術家跟思想家一樣,本人介入自己的作品,并在其中成長。
這種相輔相成引起了最重要的美學問題。
再說,根據方法和對象來區分,對确信精神目标的一緻性的人來說,是再也徒勞不過的了。
人為了理解和喜愛所提議的種種學科是沒有界限區分的。
各種學科互相滲透,而相同的焦慮又使之混同。
開始就說清楚是必要的。
為使一個荒誕作品有可能産生,思想必須以其最清醒的形式加以幹預。
同時,思想必須不在作品中顯露,要不然作為智力來指揮也行。
這種悖論可用荒誕來解釋。
藝術作品産生于智力摒棄推理具象,标志着形體的勝利。
是清醒的思想激發了作品,但就在這個行為中思想否定了自己。
思想不會接受誘惑,去給描述外加一層更為深刻的意義,因為明知是不合情理的。
藝術作品體現了智力的一種悲劇,但隻間接地體現出來。
荒誕作品要求藝術家意識到這些局限,要求藝術具體表現自身以外不具備任何其他意義。
不能成為生命的終結,生命的意義,生命的慰藉。
創作或不創作,改變不了什麼。
荒誕創作家并不堅持自己的作品。
他可以放棄的,有時也放棄了。
隻要有個阿比西尼亞就夠了。
真正的藝術作品總是合乎人的尺度的,基本上是“話到嘴邊留三分”的作品。
在藝術家的整體經驗和反映這種經驗的作品之間,在《威廉·邁斯特》
當作品硬要把全部經驗給予花邊解釋文學時,這種聯系就不好了。
當作品隻是從經驗中打造出來的一小塊,隻是鑽石的一個小側面,而鑽石内聚的光芒無邊無垠,那這種聯系就好了。
在第一種情況下,負荷過重,追求永恒。
在第二種情況下,作品碩果累累,因為經驗雖然整個兒被撇下不談,人們卻猜得出經驗的豐富。
對荒誕藝術家來說,問題在于取得生活本領勝過處世本領。
最後,在這種氣氛下,偉大的藝術家首先是個非常懂得生活的人,包括懂得活在世上既是體驗又是思考。
所以,作品是智力悲劇的化身。
荒誕作品表明思想摒棄其威望,表明思想甘願成為智力,而智力發掘表象,使沒有理性的東西布滿形象。
如果世界是清晰的;那麼藝術則不然。
這裡不談形式藝術或色彩形象,因為在這兩種藝術中占主導的隻有亮麗樸實的描繪。
我們很有意思地發現,最具智力的繪畫,即千方百計把現實縮減為基本元素的繪畫,到最後隻落個取悅于眼睛。
這樣的繪畫隻給世界留下了色彩。
表達始于思想結束之時。
兩眼空空的少年
對荒誕人而言,這種哲學比所有的圖書館更有教益。
從另一方面看,音樂也是如此。
如果說有一種藝術缺少教益,那肯定是音樂了。
音樂與數學太相近了,不會不從數學借用無緣無故性。
精神根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