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天搖頭一歎道:“令尊真是個怪人,叫人摸不着一點頭腦。
”
宋曉峰道:“晚輩懷疑那所謂‘某種東西’,是子虛之言。
”
一線天道:“據老夫的調查,确有其事,我們如果能找出那件東西,一切疑難,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
宋曉峰長歎一聲,沉沉說道:“這要到那去找呢?”
一線天一笑道:“天下無難事,隻怕有心人,老夫就不相信找它不出來。
”
宋曉峰面對着這個鋼一般意志的老人,不由得大是振奮道:“老前輩說得是,晚輩也立誓,非把它找出來不可。
”
一線天擡頭望了一望天上的月亮,已橫過山峰,将隐于山峰,打了一個呵欠,道:“我們今天談話就到此為止,我們好好調息一番,準備迎接明天的工作吧!”
說罷,便閉目調息起來。
宋曉峰其實比一線天更累,隻因談得興起,忘了疲累,這時一線天閉上眼睛,他也不言不語調息起來。
第二天一早醒來,隻見一線天已以腳代手,把原來蓋屋子的地基清出了一大片。
此老的幹勁,實在感人,一點不以殘廢自居,坐享其成,宋曉峰更隻有全力以赴了。
三四天的工作,他們就蓋起了一座茅屋,不到十天工夫,整個地區的荒草都鏟除了,半個月不到安定好生活,一直過了十多天,宋曉峰仍不見一線天有下一步行動,忍不住問道:“老前輩,下一步,我們幹什麼?”
一線天籲了口氣道:“練功夫,老夫不甘就此認命,你要成大事,現在這點藝業,也嫌不足,所以,我們兩人都要埋頭苦練這就是老夫帶你來此的目的。
”
宋曉峰張目一愣道:“你老人家,原來是誠心成全晚輩!”
一線天道:“談不上‘成全’,隻能說是互助合作,你要報仇,老夫要雪恥,我們的對相一緻,目标一緻,自然成敗也是一緻……”
話聲頓了一頓,接着道:“老夫七八年來的石牢生活,倒給了我一個練功的環境,領了不少武學上的精義,正好和你互助研究,互相切磋。
”
宋曉峰手足無措的讪讪的道:“晚輩劣質庸材,隻怕要使老前輩失望。
”
一線天一笑道:“老夫雙手斷了,眼睛可沒瞎,老夫對你有信心,你為什麼自己信不過自己。
”
宋曉峰眼中滾動着熱淚道:“可是晚輩已經有了師父了……”
一線天道:“老夫沒指望你拜師。
”
宋曉峰嗫嚅地道:“晚輩與令徒蘭鷹武大哥,墨鶴古二哥,已是口盟兄弟,晚輩意欲拜在老前輩膝下,作一義子,不知老前輩可願收下晚輩。
”
一線天哈哈一陣朗笑道:“老夫與你義母平生唯一遺憾就是膝下空虛,難得你有這份心老夫就生受你的了。
”
宋曉峰撲地拜倒,道:“義父在上,請受孩兒一禮。
”
一線天滿面笑容受了宋曉峰一禮,笑聲又響徹了雲霄……
一年之後宋曉峰是錦上添花,功力絕技,又不知比初下山時,高明了多少。
一線天也裝上了一雙假手,這是他别出心裁,自己設計,教宋曉峰制作的,做得誰也看不出他這雙手是假的。
一線天,真是一個胸羅萬方的武林怪傑,武學上的造詣不說,醫蔔星算,諸子百家,他是無一不通,無一不精,也不知他這身本事是從那裡來的。
這天他們兩人放了一把火,燒去他們住了一年的茅屋,留下最後一瞥,出了棗樹林,回到了人世間。
一線天用了宋問天的名字,把滿腮虬須,改成了五绺長須,一襲灰色長衫,現在頗有幾分飄逸的神氣。
宋曉峰也改了名,叫宋承志,也是一身衣衫,打扮得像個讀書人,容貌經過修改,誰也看不出他就是宋曉峰了。
他們兩人的關系是叔侄,容貌氣質,都差不多,不要他們自己說,别人見了,也必認定他們有血緣關系。
他們有時乘車,有時坐船,一點也不為人注意的到了衡陽,接着,轉向南嶽衡山而去。
衡山這幾年可熱鬧了,隻見四面八方的江湖人,都一一向衡山蜂擁而來。
敢情,這幾天南嶽衡山正在召開綠林大會,宋曉峰他們一出山,就聽到了這消息,正中下懷,所以也奔向了衡山。
他們兩人也用不着問路,跟着大家就到了集會的地點,那是一座山峰的峰頂,上面是一片廣闊的草坪。
放眼望去,隻見那草坪上,早巳擺好了百數十張桌子,有些桌上早已坐滿了人,但整個的來說,所到的人,不過是半數左右。
廣坪正中,排列着七張桌子,桌椅之上,都鋪了紅緞襯墊,但卻并無一人在座。
一線天一笑,說道:“那正中七桌席位,是各方霸主之位,我們不能自貶身價,且坐到那席位上去。
”
宋曉峰點頭笑道:“天叔說得是。
”于是舉步向那席位走去。
兩人旁若無人的到了那中間席位之處,宋曉峰進了正中的一桌主位,拉開椅子道:“你老人家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