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不會引起别人的痛苦。
為何這些人竟會發出如此痛苦的呻吟?
一念至此,他心中亦是大為奇怪,轉身推開房門,快步走了進去……
燈光一陣飄搖,西門鷗随之跨入,明銳的眼神四下一轉,脫口驚道:
“果然是烏衣神魔!”
飄搖暗黯的燈火下,凄慘痛苦的呻吟中,這陰森的地窟中的陰森之意,使得西門鷗不禁為之機伶伶打了個寒噤。
柳鶴亭大步趕到那七号身畔,隻見他身軀雖然不能動彈,但滿身肌肉,卻在那層柔軟而華貴的黑綢下劇烈地顫動着,看來竟像是有着無數條毒蛇在他這層衣衫蠕動。
他粉紅而醜陋的面容,此刻更起了一層痛苦的痙攣,雙目半合半張,目中舊有的光采,此刻俱已消失不見。
柳鶴亭目光凝注着,不禁呆了一呆,緩緩俯下身去,手掌疾伸,刹那間在這七号身上連拍三掌,解開了他的穴道,沉聲道:
“你們所為何——”他話猶未了,隻見這七号穴道方開,立刻尖叫一聲,顫抖着的身軀,立刻像一隻落入油鍋的河蝦一般蜷曲了起來。
而痛苦的痙摯之後,他掙紮着伸出顫抖的手掌,一陣劇烈伸手入懷,取出一方小小的黑色玉盒。
他黯淡的目光,便又立刻亮了起來。
左掌托盒,右掌顫抖着要将盒蓋揭開。
柳鶴亭目光四掃,望了四下俱在痛苦呻吟着的“烏衣神魔”一眼,心中實是驚疑交集,便再也猜不出這黑色玉盒中貯放的究竟是何東西。
隻見七号拿蓋還未掀開,一直在門口凝目注視的西門鷗,突地一步掠來,劈手奪了這方玉盒。
七号又自慘吼一聲,陡地從地上跳了起來,和身向西門歐撲去,目光中的焦急與憤怒,仿佛西門鷗奪去是他的生命。
柳鶴亭手肘微曲,輕輕地點中了他肋下的“血海”
穴。
七号又自砰地倒了下去,柳鶴亭心中仍是一片茫然,目光垂處,隻見這七号眼神中的焦急與憤怒,已突地變為渴望與企求,乞憐地望向柳鶴亭。
他身軀雖不能動,口中地卻期伶地說道:
“求求……你……隻要……一粒……”
竟仿佛是沙漠中焦渴的旅人,在企求生命中最可貴的食水。
柳鶴亭劍眉微皺,詫聲道: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
話猶未了,西門鷗寬大的手掌,已托着這方黑色玉盒,自他肩後伸來,微帶興奮地截口說道:
“你知道這是什麼?”
柳鶴亭凝目望去,隻見這黑色玉盒的盒蓋已揭開,裡面貯放的是六、七料光澤烏黑的藥丸,散發着陣陣難以描摯誘人的香氣。
香氣随風傳入那七号的鼻端,他目光又開始閃爍,面容又開始抽搐。
他身軀若能動彈,他便定必會不顧生命向這方玉盒撲去。
是以他此刻仍然隻能期憐地顫聲說道:
“求求你……隻要……一粒。
”
柳鶴亭心中突地一動,回首道:
“難道這些藥丸,便是前輩方才所說的‘罂粟’麼?”
西門鷗颔首道:
“正是——”
他長長歎息一聲,又道:
“方才我一入此屋,見到這般情況,便猜到這些人都有嗜好‘毒藥’成瘾的人,此刻瘾發之後,禁不住那種剮肉散骨般的痛苦,是以放聲呻吟起來。
”
他語聲微頓,柳鶴亭心頭駭異,忍不住截口道:
“這小小一粒藥丸,竟會有這麼大的魔力麼?”
西門鷗颔首歎道:
“藥丸雖小,但此刻這滿屋中的人,卻都不惜以他們的榮譽、聲名、地位、前途,甚至以他們的性命來換取——”
柳鶴亭呆呆的凝望着西門鷗掌中的黑色藥丸,心中不禁又是感慨,又是悲哀。
心念數轉,突地一動,自西門鷗掌中接過玉盒,一直送到七号眼前,沉聲道:
“你可是河北‘太陽掌’的傳人麼?”七号眼中露出一陣驚慌與恐懼,像是毒蛇被人捏去七寸似的,神情突地萎縮了起來。
但柳鶴亭的手掌一陣暴動,立刻便又引起了他眼神的貪婪、焦急、渴求,與期伶之色。
他這時什麼都似已忘了,甚至連驚慌與恐懼也包括在内,他隻是瞬也不瞬地望着柳鶴亭掌中的玉盒,顫聲道:
“是的……小人……正是張七……”
西門鷗心頭一跳,脫口道:
“呀——此人竟會是震天鐵掌‘張七’!”
要知震天鐵掌張七,本來在江湖名頭頗響,是以西門鷗再也想不到他這時會落到這般情況。
柳鶴亭恍然回首道:
“這震老前輩鐵掌張七,可是也因往探‘濃林密屋’而失蹤的麼?”
西門歐點頭道:
“正是!”柳鶴亭俯首沉吟半響,突地掠到那赤發大漢三十七号身前,俯下腰去,三十七号眼廉張開一線——他的目光,也是灰黯,企求,而餓渴的。
他可憐地望着柳鶴亭,期憐地緩緩哀求道:
“求求你……隻要一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