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過一些。
很多時候,感覺自己無話可說。
可是這一刻,她感覺到隐約的快樂。
葉總是給她一大片自由平靜的時光。
想說就說,想歇就歇。
他不是那種自我中心又張揚的男人,他說,你最喜歡做的事情是什麼。
她歪着頭想了一下,她說,看恐怖片。
和我一樣。
他笑。
那我們去買片子來看。
在一大堆盜版VCD裡面,他們挑了三張美國片子。
晚上她提議在家裡做飯。
她不喜歡在外面吃飯。
他說,你會太累。
她說,不會。
再叫幾個朋友來。
吃完飯我們打牌。
他們去了菜市場。
她已經訂好菜譜。
買了卷心菜,魚,西紅柿,豆腐,蘑菇,蘿蔔和豆子。
手裡捏了一大堆東西,出來的時候,她又買了甘薯和糯米園子。
她說,打牌以後我們可以再做水果甜羹當夜宵吃。
天色已經黃昏。
她系上圍裙。
兩個人在廚房裡忙碌。
他負責洗和切。
透過窗口,看到對面樓上的明亮燈火。
溫馨的夜色裡傳來話語和飯菜香。
她把火開得很大,一邊做菜一邊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典型的内地南方男人,都有會做家務的美德。
他也不例外。
她對他的感情是這樣平靜。
所以能夠為他做一個溫柔凡俗的女孩。
無數次,她渴望自己能夠放棄寫字和漂泊。
為一個男人停留下來,做這些瑣碎平淡的事情。
可是如果真的有能夠相愛的人。
隻會在疼痛中互相逃避。
心如死水,才會幸福嗎。
熱氣騰騰的菜擺上餐桌。
他邀請的一起來打牌的朋友也都到了。
來了三個大男孩。
雖然第一次見面,但他們都知道她。
其中一個笑嘻嘻地說,菜是你們那邊的口味嗎。
她說,是。
她知道她的配菜風格把他們看糊塗了。
比如帶魚和卷心菜用醋做出的羹,他們從沒看到過。
但在江南,這是冬天晚上家裡常有的菜。
還有豆子和西紅柿一起炒。
酸甜的味道比較微妙。
隻是他們這邊喜歡濃重偏鹹的口味。
而她做菜向來清淡,并且從不放味精。
但大家還是很高興。
四個男人拿出白酒來喝。
雖然菜吃得有些疑惑不解,但都津津有味地吃光了。
飯桌上聽他們聊起彼此的工作。
談着銷售,電腦。
她很少和這麼多人一起吃飯。
男人之間豪爽直接的對話,是她喜歡的。
從小她的朋友就是男人比較多。
因為喜歡他們的思維方式和簡單的感情。
她靠在一邊,帶着淡淡的笑容,聽着他們的談話。
吃完飯以後,牌局開始。
打的是鬥地主。
每打完一輪,他們都要總結經驗,彼此檢讨和指責一番。
小小的遊戲,打得一本正經。
她一直在笑。
她打不過他們。
終于放棄。
去廚房做水果甜羹。
蘋果,香蕉,梨,橘子,都切成小塊小塊的。
和甘薯粒,糯米園子放在一起。
再灑上雞蛋和桂花。
也是江南的風格。
很甜。
然後其中一個人又去接了女朋友來吃。
聊天的快樂氣氛,一直到深夜。
累嗎。
葉看着她。
她在洗碗。
葉拖着廚房的地闆。
她搖搖頭。
葉輕輕拍了一下她的頭。
你是需要照顧和陪伴的孩子,你知道嗎。
他微微有些疼痛地看着她。
你應該過正常的生活。
不應該寂寞。
不應該漂泊。
她看着沖在碗上的清水。
也許,長期寂寞而漂泊的生活,真的讓她恐懼了。
為什麼會覺得自己無處可逃呢。
葉笑着看她,他們問我你會不會嫁給我。
我說我希望會。
他說,你可以考慮一下這個問題嗎。
她說,碗放在哪裡呢。
她轉移開話題。
終于都打掃幹淨了。
她沖了熱水袋。
冬天的寒冷總是讓她無法抵擋。
那是一種從身體裡面湧動出來的寒冷。
血液會流得很慢很慢。
因為沒有帶常用的洗面奶出來,她在超市買了一塊強生嬰兒香皂。
還買了一包玫瑰茶。
是一小朵一小朵曬幹的玫瑰花蕾。
用熱水泡軟以後有濃郁的清香。
他在房間裡打開電腦上網。
他說,你來收信嗎。
她說,算了。
她不想碰電腦。
有時候她會厭惡這個輻射強烈的機器。
讓她臉色蒼白。
可是網絡已經是生命裡一個部分。
這個虛拟的世界,給了靈魂自由的空間。
她說,晚安。
晚安。
他看她。
好好睡一覺。
她走到旁邊的房間。
小小的幹淨而溫暖的房間。
關窗子的時候,看到異鄉深夜空寂的天空,有一輪銀白的月亮。
風是清涼的。
她扭開床頭的台燈。
把玫瑰茶放在旁邊。
然後換上睡衣,拿出杜拉斯的傳記。
她關上了房門。
但沒有上鎖。
她信任他。
雖然這是他的城市。
他的房間。
他的床。
她隻看了一小段。
杜拉斯說,我作品中所有的女人,她們受到外部的侵襲,到處都被欲望穿過,弄得渾身是洞。
如果有幸福的話,它總是同絕望緊密相連。
同絕望和遺棄不可分離。
吞噬我吧。
把我弄得變形。
直至醜陋。
你為什麼不這樣做。
我請求你。
今夜黑花在放蕩不羁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