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剛當兩天半出租司機,就自稱起工人階級了?連司機都是個黑司機,哪天讓人家查出來看你怎麼收場。
”
“曉白,你找我有什麼事?說吧。
”
周曉白說:“躍民,你知道是誰替你交的五十萬元?”
“可能是秦嶺吧?我認識的人裡面,隻有秦嶺有這個能力。
”
“你猜得不錯,是她,你怎麼好象無動于衷,難道不想問問她的情況?”
“我想她和那個商人達成了某種協議,這錢是那個男人給的。
”
“天那,這都是你猜的?你可真神了。
”
“這沒什麼奇怪的,當我發現秦嶺過着一種很奢華的日子時,我就猜到了,一個女人,沒什麼能掙大錢的專業,就算會唱幾句民歌,也不會有這麼多錢,你沒見過她住的别墅,恐怕沒有一百萬買不下來。
”
“你心裡全明白,卻裝做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
“我想和她結婚,當時我覺得自己有能力使她過得好,在我和她結婚之前,她的私生活我無權過問,但秦嶺拒絕了,她隻願意和我做情人,在我出事的前一天夜裡,我碰巧見到了那個男人,盡管我有心理準備,可事情來得太突然,我還是發了火,鬧得很不愉快,後來我明白了,這大概就是嫉妒吧。
”
周曉白說:“秦嶺已經去美國定居了,臨行前她找過我,我們談得不錯,躍民,你想知道我們都談了些什麼嗎?”
“沒興趣,不過我從心裡感激她,這五十萬不是小數兒,看來那個男人終于如願以償了,本來,我想和他競争一下,結果還是他赢了。
”
周曉白安慰道:“躍民,你别難過,秦嶺有她的難處,我看得出來,她對你很有感情。
”
“沒事兒,我早想明白了,就我現在這個樣子,連工作都沒有,根本無權有非份之想,不過,我欠秦嶺的錢,我早晚會還的。
”
“我相信你的能力,從認識你的那天起就從來沒有懷疑過。
”
“曉白,最近我在想,自己這前半輩子是白活了,對誰都沒多大用處,還淨給别人添麻煩,我得意的時候很少想着别人,可我倒黴的時候卻有這麼多朋友幫助我,這很讓我慚愧,比如你,你對我好我心裡明白,但我越想越覺得自己是那條被農夫暖過來的蛇……”
“你别這麼說,我從來沒後悔認識你,你怎麼能把自己看得一無是處呢?如果是這樣,你怎麼會有這麼多愛你的朋友?你隻不過比較另類而已,不願意當個俗人,這也沒什麼,你有權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我能理解你。
說心裡話,我倒不希望你改變自己,你該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不然你就不是鐘躍民了。
”
鐘躍民沉默了一會兒才擡起頭來:“謝謝,曉白,謝謝你……”
鐘躍民把車停在一家夜總會的門前,這家夜總會很豪華,門前燈火輝煌,五顔六色的霓虹燈不斷變幻着圖案,明滅閃爍。
很多拉夜活兒的出租司機都喜歡到這裡等活兒,前些日子鐘躍民從這裡拉了一對男女,那男人上車就吩咐道:“哥們兒,上三環,你就順着路開吧,把後視鏡挪開,别回頭就行。
”那天夜裡鐘躍民圍着三環路足足開了五圈兒,後面那對男女哼哼叽叽折騰夠了才下了車,那男人随手甩了五張一百元的鈔票,把鐘躍民樂得差點兒暈過去。
這次他嘗到了甜頭,于是每天夜裡都到這裡轉轉,希望能再碰上這類活兒,他才不管那些男女們在後座上幹什麼,反正是别玩炸藥包就行。
開出租車這行倒是很開眼,尤其是夜裡,什麼新鮮事都能趕上,前兩天有個看着挺清純的小姐上了車,等到了目的地時,小姐卻不打算付錢,她一撩裙子說了句:“大哥,你随便摸吧。
”
當時把鐘躍民吓了一跳,他還真沒看出來這居然是隻”雞”,他陪着笑臉說:“對不起小姐,我可是有老婆孩子的人,您還是付錢吧。
”
那位小姐摸了他臉一把笑道:“幹這事兒的都是有老婆孩子的人,裝什麼蒜呀?這樣吧,咱倆兒定個合同,以後你每天夜裡來接我,我呢,對你免費。
”
鐘躍民終于煩了:“趕快掏錢,廢什麼話呀?”
那位小姐扔下錢罵了一句:“看你這摳勁兒,這輩子也就配當個臭開車的。
”
鐘躍民若無其事地收起了錢,他才懶得和這些雞鬥嘴,隻要她付錢,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吧。
一對男女從夜總會裡出來,男人伸手在招喚出租車,鐘躍民生怕别的司機和他搶活兒,猛踩油門沖過去停下,男人摟着女人上了車,鐘躍民問:“您去哪兒?”
男人說:“你先開車吧,去哪兒一會兒再說。
”
鐘躍民大喜,心說又上來一對野鴛鴦,這下又有錢掙了。
他把汽車開上了二環路,沿着中間的行車道以六十公裡的速度不緊不慢地開着,汽車開上了一座立交橋,從立交橋上望去,二環路兩側的市區燈火輝煌,鱗次栉比的高級飯店,寫字樓,巨大的彩色浮法玻璃使裝潢華麗的建築物猶如水晶制成的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