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衚縷奉告。
玉琴也将自己在天津飯店内,見夢熊的情形告訴他們。
且說道:“此次的事我都知道了。
我本來拜望寄父寄母的,不想出了這樣一個岔兒,真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哩!”
曾太太道:“可不是嗎!我們自從姑娘去後,時常思念,尤其是小兒毓麟,盼望姑娘能夠重來此間歡聚。
且不知姑娘的大仇可複?難得姑娘今天來了。
哪知他們兄弟二人都遭着飛來橫禍,命在旦夕,害得我們兩個人盡是發急,沒有辦法了。
”說罷眼淚已滴将出來。
曾翁也歎道:“楚囚對泣,奈之何哉?”玉琴道:“二位大人放下愁懷,不要悲傷,寄女到此便是要想法救出毓麟兄來。
至于大哥的事,已托我師兄劍秋,暗暗跟随入京,設法營救了。
這事雖屬危險,我想也不要緊的,請寄父寄母放心。
”二人聽了玉琴的話,稍覺安慰。
曾太太又道:“全仗姑娘援助了。
若能救得他們弟兄二人的性命,我們終身感德不忘。
”曾翁又取過紙條兒給玉琴看,且說自己預備出錢,先将毓麟贖取了。
玉琴将紙條兒看過一遍,然後對曾翁夫婦說道:“原來便是以前到此盜劫的餘黨,他們既要找我,我也要去找他們。
現在不必将錢去贖,好在還有三、四天日期,明天我就到鴨頭鎮走一遭,總要把盜窟探明白,好将二哥救出,何必白花金銀給他們享用呢?”
曾翁知道玉琴确有本領,說得出,做得到。
或者靠她的力量,能使愛子生還。
便道:“那麼拜托姑娘了。
”
玉琴又問道:“鴨頭鎮在何處,寄父可知道麼?”
曾翁答道:“我已探得鴨頭鎮在白河東岸,陸莊之北,那裡人煙稀少,是個冷落的地方,也許盜賊藏匿在那邊附近,從這裡往東北走去,不過一天功夫可以到的。
”
玉琴道:“明天我一早動身,準備到那邊相機行事,寄父和寄母千萬放開懷抱。
”
曾翁連聲說是。
玉琴也将自己複仇的事,以及回裡掃墓等經過情形大略奉告。
曾翁夫婦聽了很覺快慰。
曾太太又道:“這是姑娘的孝心所緻,我們非常慶賀。
”
曾翁遂命令廚下預備精美的肴馔,宴請姑娘。
夢熊的妻子宋氏也走來問好,一同相陪。
聽說玉琴拜托她的師兄嶽劍秋入京想法救出夢熊,所以私心更是感謝。
這夜玉琴便和宋氏同睡。
次日清晨,玉琴起身用了早餐,暗暗佩上寶劍,吩咐曾福好好喂養花驢,自己辭别了曾翁夫婦和宋氏,獨自步行離了曾家村,向東北方走去,一心要探訪盜窟,救出毓麟。
半途在一個村子裡将就用了一頓午餐,在日落西山的時候,才到了鴨頭鎮。
果然這地方人煙寥落,很是荒涼。
遠遠有數家漁戶,沿着山河蓋的土屋,門前場上曬的漁網還沒有收。
玉琴一邊走路,一邊留心觀察。
前面正有一條小橋,橋邊有株大樹。
玉琴走上小橋,望那幾家人家已有炊煙縷縷,從他們的屋頂上升起,綿綿昏昏,企立如人形。
玉琴瞧着炊煙,正在出神地遐想。
忽聽橋下有漁歌之聲,唱得很響。
俯首下視,見河中有一小小漁舟行來。
船頭上立着一個漢子,穿着黑色短褐,赤着雙趺,兩手持着一根籬子,向河中輕輕點着。
口裡卻唱着漁歌道:
對鄰少哥西家翁,終朝打漁莫嫌窮。
大魚打得市上賣,小魚煮就吃肚中。
濁酒三杯且自飲,醉來蜷卧在短篷。
君不見古時霸王楚重睡,暗鳴叱目童逞威風,
天之亡我非戰罪,成敗安足論英雄。
河上逍遙盡可樂,何必封侯求立功?
玉琴聽着歌聲,芳心不由一動。
暗想,瞧那漢子雖似漁哥兒模樣,然而唱不出這種歌詞的啊!這時那漢子也瞧見玉琴,把篙一點,般已傍岸,漢子跳到岸上,走上橋來問道:“天色将晚,姑娘一人單身到此,有何貴幹?可是找什麼人?”
玉琴點頭道:“正是,我此來找一個人。
”
漢子道:“你找誰?”
玉琴假意低聲道:“請問漁哥兒,這裡有沒有一個姓焦名大官的?”
那漢子聽得玉琴提起焦大官三字,面上不由一驚。
便又問道:“姑娘找他做甚?可是——”說到這裡,又懾懦着不說明。
玉琴便用手招招道:“這裡不是談話之所,請你同我到那邊林子裡去談罷。
”
說畢回身走下小橋,那漢子半驚半疑地跟着她走來。
一群暮鴉在空中噪着,飛過林子去。
似乎報告人們說,一天的光陰已過去了。
早些歸去安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