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函拆開一覽。
函中道:
玉琴師妹芳鑒:兄自在韓家莊與師妹邂逅相逢以後,以同門之誼,相随多時,志同道合,兩心相契。
竊喜白牛山一役師妹大仇已複,孝心可敬,奔走天涯,果不虛此行也。
後又追随師妹返裡掃墓,雅意殷勤,中心藏之,何日忘之!然至今日,兄不得不恝然決然,舍師妹而去矣!其所以不告者,恐師妹必欲挽留,反多煩惱耳。
以妹蘭心蕙質,當能知之。
無需兄之喋喋也。
自來此間,曾家兄弟誠意可感。
而毓麟兄尤為耿介拔俗,潇灑出塵,正如太原公子,令人神往。
曾翁夫婦待人和藹,而師妹又為奇女,大可在此休養。
荒江僻地,師妹又别無骨肉之親,形單影隻,除歲時祭掃外,不宜久居也。
至若此間為安樂之鄉,天假之緣,師妹毋再猶豫耳。
兄此去不知何年再來,然師妹之倩影已藏之心坎。
他日或有機會,當重來一談别離之積情耳。
望妹善自珍重,無以兄為念。
劍秋上言玉琴展讀後,方知劍秋有了誤會,猝然有這種怪僻的行徑。
書中所言“天假之緣”、“毋再猶豫”、“蘭心蕙質,當能知之”。
字裡行間,大有疑我已垂愛于毓麟。
所以他不欲在此做我和毓麟情愛間之障物,遂不别而行,完全為我起見。
唉,劍秋,劍秋,你和我相聚兩年,難道還不知道我心裡的意思麼?一念至此,又怨又氣,珠淚幾欲奪眶而出,但她立即忍住。
這時,曾翁夫婦和宋氏聽下人報說,一齊前來。
毓麟也勉強起身,走來問訊。
夢熊把劍秋不别而行的經過,告訴衆人、玉琴卻把自己的信塞在懷中,故作鎮定之色。
曾翁和曾太太隻說我們大恩未報,怎麼嶽先生悄然走呢?究竟為了什麼重要事情?宋氏也向夢熊說道:“你怎麼不去尋找一下呢?”
夢熊跳着腳道:“大清早我已跨着馬,追趕一大段路了。
他有心要去,教我如何找得到?”
2
毓麟把劍秋留給他們弟兄倆的信一看,沉吟不語,雙目緊瞧着玉琴。
玉琴不由側轉螓首,回避他的目光,兩頰微紅。
毓麟是個聰明人物,估料劍秋不别而行,一定和他有關系的。
玉琴也許有些知道,隻恐她不便直說罷。
遂假意問道:“劍秋兄這樣急于他去,或者有什麼要事,琴妹可知道麼?”
玉琴很焦躁地答道:“教我那裡知道呢!他本來要緊和我同到昆侖山去拜訪師父。
或他等不及我,就此走了。
”
毓麟笑道:“劍秋兄這樣性急,便是要去昆侖山,也須和琴妹通知一聲啊!”玉琴不語。
曾翁道:“嶽先生既已走了,我等挽留也不及,大概他總有事情的。
援救小兒之德,隻得俟諸異日,再行圖報。
現在且請玉琴姑娘在此安心多住幾個月,我們好常常歡聚。
”
毓麟也道:“是的,我們希望琴妹不要走才好了。
”說時,又看了玉琴一眼。
玉琴隻是不響。
大家見劍秋走定了,杳如黃鶴,也是沒法,隻好罷休。
獨有夢熊呼惜不置,因為一則劍秋曾赴京師援救他出來,二則他和衆少年得劍秋教導他們的武藝,聚首不久,忽又遠離,非常可惜。
但在毓麟心裡,為了他戀戀于玉琴的緣故,對于劍秋的他去,并不措意。
不過覺得劍秋這樣走法,明明是為了他和玉琴的事,他有意要把玉琴讓給我,好讓玉琴一心向我,否則也許負氣而去。
無論如何,劍秋這樣一去,是促進他和玉琴的婚姻成功,不知玉琴心裡又怎樣?最怕她也學劍秋那樣背了人暗中一走,這才糟了。
遂請玉琴到他的卧室小坐,玉琴勉強應諾。
到了毓麟室中,二人在沿窗桌上對面坐下。
毓麟道:“劍秋兄走得這樣迅速,令人徒呼負負。
我希望琴妹仍在此多住,不要為了這事萦心。
不知琴妹意下如何?”玉琴道:“多謝你的美意。
隻是我本也要到昆侖山去拜見師父,恐怕不能住久罷。
”毓麟聞言,不覺默然無語。
玉琴卻低着頭細剔指甲。
隔了一歇,毓麟忍不住說道:“我昨天說的聚散無常,實在是人生最可悲恨的事。
琴妹來了不久,又要赴什麼昆侖山去?隻是想起龍王廟琴妹舍身相救的大恩,不知怎樣報答。
”說罷微微歎了一口氣。
玉琴擡起頭來,對着毓麟嫣然一笑道:“毓麟兄,我不該說你一句話。
你真有些傻了,此番我來救你,也是湊巧的事,天意使然。
我做過了這回事,也就不放在心上,你何必時時要說報答呢?”
毓麟又道:“古人有言,人有德于我,不可忘之。
我有德于人,不可不忘。
在琴妹一方言,當然要忘,而在我一方言,卻不可忘記了。
這話是不是?”玉琴見他如此拘執,便又笑道:“我又不要金錢,又不要利祿。
便是你要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