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壽待人接物,最是謙和誠厚。
雖然心有成見,因聽對方這等說法,所謂伸手不打笑面人,對方以禮來見,不好意思動武,便靜心聽了下去。
老魔初來時,神态還頗驚慌。
及見任壽靜聽不語,知有轉機,這時正把雙目注定在任壽臉上,滿臉俱是誠懇之容。
任壽哪知老魔乃魔教中第一人物,魔法之高,不可思議。
隻因得道多年,深知利害,知道任壽仙福深厚,應運而生,關系将來正邪雙方生滅存亡之機,不肯自取滅亡,逆天行事。
當任壽人洞以前,固無幸理;便是此時,雖因棋低一着,定數所限,以為來者是個凡人,一念輕敵,稍微大意,緻被來人占了機先,但要傷害任壽,仍是易如反掌。
等到雙方目光一對,心神已被攝住好些,由不得使人對他生出好感。
任壽先前曾經見到老魔原形,心有成見,聞言心想:“對方既未存有敵意,事情還在自己,聽他說幾句有何妨害?并且此時陷身地窟之中,對方虛實深淺一概不知。
看下來時那等危險,歸路己斷,即便得勝,能否安然回去,尚不一定,神僧隻說了兩句偈語,中有遇合,并未令我和人為敵,莫如問明詳情,相機行事。
此人是否極惡窮兇,地牢中所困囚犯是人是鬼,全未得知。
如是左道妖邪一流,放将出去,也是害人,終以謹慎為是。
”念頭一轉,正色答道:
“你說得不差。
方才圓光所現過去事迹,雖不詳細,也有幾分被你看出。
我實奉神僧之命來此,本身雖無法力,但我身有佛門至寶和紫、青雙劍,又具虔心毅力,向道堅誠,既敢來此,決無畏縮。
你隻要不是邪魔窮兇,對于那些惡鬼和所囚的苦人說出一個道理,我便不與你為難;否則,任你多大神通,也必與你一拼,便為道殉身,也非所計了。
”
話未說完,老魔立現歡喜感激之容。
接口笑道:“道友果不愧是将來一派宗祖,即此寬厚膽勇,已非常人所及;不似尋常正教中人排除異己,隻要對方是個旁門,立時認為十惡不赦,絲毫不計是非。
既然容我申訴,再好沒有。
實不相瞞,老朽本是魔教中的老前輩,得道已逾千年。
隻因修道年久,深知利害,我教宗法雖極殘忍陰毒,但我平生從未妄害一個好人。
宮前男女魔鬼,均是極惡窮兇的妖魂厲魄。
老朽因為近年愛女遭劫,越發敬畏天命,恐其出山害人,用無上魔法全數禁制在此,借着新建宮殿,平治道路為由,使其終年服着苦役,不能脫身,看是殘酷勞苦,實則還是便宜他們。
“至于牢中所囚,并非生人,均是一班左道妖邪中的有名人物。
因見老朽對人和善,不為已甚,又藏有一部《血神經》。
此是本教奇珍秘芨,左道中人得去,練上九年,立可橫行無忌,為所欲為,無論對方多高法力,也難傷他,威力至大。
此書共分正副兩冊,一善一惡。
如單習那善的,盡管神通廣大,尚不緻有害人之念。
偏是正反相生,不可偏廢。
再如習那惡的,卻是造孽無窮。
便他本身,也須先将自己人皮活剝下來,再用魔針刺體,魔火化煉,至少要受九年苦難。
等到全身煉化,成了一條血影,方始成功。
對敵時,也無須再用什法寶,隻将血影朝對方一撲,立時透身而過,不論多高功力的修道之士,元神立被吸去,使其助長兇焰。
那血影頂着對方肉身,再去害人,所傷越多,他的功力兇威也越強盛。
端的厲害非常,陰毒無比。
這班左道妖邪百計千方,來此明偷暗盜,緻陷禁網之内。
“老朽所主持的禁制,共有八十四層之多,内中盈虛消長,生滅變化,也頗微妙,因人而施。
來者如非惡人,誤聽傳言,以為那是一部道書,來此盜取,照樣可以從容退出。
即便暫時受困,到時仍可脫身。
如是妖邪淫兇之輩,一落禁網,便堕地牢之中,十九喪命。
又按各人為惡大小,氣機相感,發生反應,受那無邊苦孽。
此是本教中以惡制惡的回頭地獄。
所有兇魂厲魄,同在一牢,身受酷刑,各不相同,果報分明,絲毫不爽。
專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自作自受,有何冤苦憐憫可言?隻有限幾個,惡行較輕,或有一善之積,到了孽難受完,仍有一線生機。
先是身受刑罰,逐漸減輕。
難期一滿,無須老朽釋放,自行脫出。
下餘不特永無脫身之望,早晚元氣消滅,殘魂化盡,連投生俱都無望。
“如無善惡之分,宮中禁制重重,何等嚴密,道友便進不來。
我先前也是一時疏急,雖發現人已深入,到處搜尋,毫無影迹,趕往神壇查看,又無異兆。
明知來人福緣深厚,不是禁法所能阻止,重又由内而外,下上許多埋伏,以為可以無事,至少來人行動當時便可查知。
不知我那對頭法力高強,暗助道友。
直到破了法壇,将書取走,我才警覺,已被道友占了機先,将《血神經》正冊毀去。
“其實此書雖是本教神經秘籍,一則我早精熟,已然無用;再則此書雖有善惡之分,如被外人得去,仍然遺禍無窮。
為了守護此經,老朽在此多年,受累不少,并還樹了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