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
那如眉卻由他央告,隻不開言。
末後被他央告急了。
才寒着臉兒笑道:“也沒見過你這樣笨人,一點事都想不明白。
這本是明顯易見的事,他們要是你的好朋友,可憐你獨身在客,什麼正經人家的閨女不能做媒,怎會單給你介紹個女拆白作太太呢?”式歐悚然立起道:“你說的是誰?”如眉笑道:“你自己琢磨去吧,我隻能說到這裡。
”可憐式歐哪裡知道?如眉隻是前日在過明堂醉後閑談所得的消息,她原也不明就裡,不過含糊其詞的向式歐恫吓。
式歐就已跌入五裡霧中,覺得如眉所稱的女拆自,定是指那祁姨太太。
本來老吳把祁姨太太介紹給自己,确有些不倫不類。
而且想起那祁姨太太風度過于漂亮,非普通正經人家所能有。
或者竟是拆白黨一類人物,也說不定。
便問道:“你說的女拆白是那祁姨太太麼?”如眉原隻聽過明堂說老吳他們要給式歐介紹一個女友,卻不知道姓名。
如今聽式歐自己說出,心中暗喜,隻點點頭兒不語。
式歐突然想起,那祁姨太太是老吳提議介紹,老吳是自己好友,又同是醫院的主人,他怎能害自己?因而聯想到如眉之言,必有作用,不可聽信。
他既想到這裡,能不動聲色,自打主張,如眉也未必能深施其技。
無奈式歐到底年輕,腹中存不住話,又問如眉反诘道:“那祁姨太太是不是女拆白,我不敢決定。
不過老吳是我的老朋友,又正同手辦一個醫院,他要知道那祁姨太太不是好人,怎能介紹他來害我?”如眉聽了式歐這幾句話,曉得他與老吳相交甚深,一時想不出離間的話,但仍不露窘色,隻還用冷笑來抵抗式歐的诘問。
遲了幾秒鐘的工夫,如眉腦中一動,立刻又從式歐和老吳同辦醫院的那句話裡得了生發,又裝出忍俊不禁的樣子,姗笑着向式歐道:“我的大少爺,你真是個大少爺就結了,難道一點世故人情也不知道?請問當初辦醫院是誰的錢?”式歐道:“是我和老吳兩個的錢。
”如眉道:“你用了多少?”式歐道:“我用了六七千塊錢,老吳比我稍少一點。
”如眉道:“現在醫院興旺不興旺?”式歐道:“興旺得很。
”如眉道:“賺錢麼?”式歐道:“這我倒不大留心,大約總有得賺。
不過我們辦醫院并不為賺錢,一來因這是慈善事業,二則為得我們個人事業的成功和名譽的增進。
”如眉笑道:“你不必這樣滿口新名詞的在我們窯姐兒面前炫露。
我隻問你,這醫院是辦成功了吧。
”式歐道:“不敢說成功,幸而還站得住。
”如眉道:“那們大約摸着算計,一年可以剩多少錢呢?”式歐道:“這可不能預定。
”如眉道:“我原說是大約摸着。
”式歐道:“我對于會計上原是外行,不過據我想來,五千塊錢總還容易敷裕。
”如眉道:“那麼就算每年賺五千塊錢吧,這醫院是你和老吳同辦的。
賺五千,你二人就各得兩千五百。
”式歐點頭道:“這是自然。
”如眉道:“譬如現在你把老吳害了,這醫院豈不都歸你一個人,賺項還有誰來分?豈不……”如眉話未說完,式歐已大驚跳起道:“怎……怎。
你教我害老吳?這是什麼話?”如眉見他這樣,正不住自己先格格地笑了一陣,笑完才道:“大少爺,沉住氣,你真是牛皮心眼,三槍也打不出一個透明窟窿。
我并不是教你害老吳,我是教你明白這個道理。
你要害了老吳,能得這種利益。
那老吳害了你也是一樣啊!如今人心都壞透了,隻要有利害個把人還算回事嗎?你别覺着老吳和你同事,不能壞了心腸,這是傻想頭。
他要不和你同事,還不必害你呢。
我的傻爺,你去細想想吧。
”式歐這時才明白如眉言中之意,暗想這醫院是自己投入錢财,耗了心力,淡慘經營而成。
如今已告成功,以後隻要按步就班的去做事,便可安然享受這成功的結果。
老吳和自己是立在同等的地位,若果把自己去了,他果然有許多利益可圖。
老吳外面雖然忠厚,可是心地如何,又怎能測度?如眉之言,竟非毫無道理。
正揣想間,忽又觸起一件不明白的事。
忙問如眉道:“我不曉得,那老吳便是不安好心,又怎樣害我?難道叫那祁姨太太暗殺我麼?再說那祁姨太太助桀為虐,又有什麼好處可得?我的财産,帶出來的全入了醫院的股,其餘大部分全在北京家裡,難道她還能跑到家裡去拆白?”如眉撤嘴道:“我真看不出你外表這樣清秀,心裡竟是個大糊塗。
老吳絕不會殺你,祁姨太太更不殺你,他們隻把你弄得身敗名裂,在這裡存身不住,就算達到了目的。
隻要你一離開這裡,那醫院還會不歸到老吳自己名下麼?這還是好的。
你方才說,祁姨太太便是拆白也不會拆到你的家裡?呵呵,這你可拿不穩,倘然你真上了老吳的當,和那祁姨太太去親近,她自然要嫁你。
果然她若變成你的太太,就有進到你家的權利。
那時随随便便的就把你毀了。
”說着慢騰騰地起身下床,喝了一口溫茶,又吐了一口唾沫道:“把我的嘴都嚼出白沫來了,大約你少爺還是個不明白,就是明白了也未必信我的話。
你們本是好朋友,我一個窯姐兒,就有萬分好心,也說不進話去。
再說本來是疏不問親哪。
”式歐聽得如眉的話,居然條條有理,再又想到自己的事,本與如眉沒有利害的關系。
而且她又與老吳無仇,若說她故造謠言,卻又與她本身毫無好處?便料到她必是從過明堂口裡得着老吳算計自己的消息,抱了不平,才向自己說明,我也不可過于信任旁人。
真個的如今人心險詐,這種事竟保不定就有呢。
而且柳如眉雖是妓女,這妓女業中也未必就沒有一個好人。
古時小說裡的妓女,什麼樣豪俠節烈的全有,如眉或者竟是這等人也未可知。
這時式歐已有七八成信了如眉的話,但還猶疑着道:“我總不信老吳那樣忠厚的人,會生了壞心。
”
如眉聽着暗喜,自想機會來了。
這一着不特給他和朋友中間擋上一面鐵壁銅牆,而且還報了黃瑞軒破壞之仇。
便淡淡地道:“豈隻你這樣說,我也這樣說啊?老吳原不狠奸詐,可是别忘了有人教導他呀!”式歐愕然道:“我向來不得罪人。
有誰能縱恿他害我?”如眉冷笑道:“何必你得罪?誰肯無故的壞了良心?還不是全為的錢财。
他們同謀算計你,成功以後,分肥都有份的。
這出主意的你也該想得出。
實告訴你,就是那足智多謀的黃瑞軒。
他們外面都裝得好看呢,至于心裡……”說着又哼了兩聲,便停住不語。
式歐正自沉吟,如眉又道:“他們知道我心裡比你明白,你正在獨自一個,不知天高地厚,可以由他們擺弄,怕你和我好了,遇事找我商量。
說不定就許于他們的前途有妨礙,所以竭力破壞,不叫你近我。
如今話都說完了,也不求你信,你隻去受那些好朋友的擺弄吧。
将來但盼我的話不應驗。
若是應驗了,隻要你留得命在,我就有法子救你。
現在你請吧,此地不可久留,留神我敲你的竹杠。
”式歐受了如眉的八面埋伏,左思右想,隻覺她的話近情近理。
而且佩服她的見識高明,好像頗有學問。
又後悔自己不該以下賤眼光看她,躊躇一會,立刻決定了她是可以信賴的人。
便向她面前湊近一些,懇懇切切地道:“我明白了,你的話不錯,果然他們大有可疑。
幸虧你提醒了我,至于我怎樣感激你,現在先不必說。
可是我該怎樣對付他們呢?”如眉隻怔神不語。
正在這時,忽聽外面夥計叫道:“大姑娘,旅館電話。
”如眉曉得這四個字是朱上四來到了的暗号,便行所無事的應了一聲。
知道這時候應該打發式歐速去,便向他道:“好在一半時還沒有危險,你不必着急。
我現要去出門,明天你來。
咱們再細談好了。
”式歐還自纏她道:“你隻消告訴我個大概,省得我回去鬧心。
”如眉道:“一時哪能有主意?你也得容我想想。
”式歐正要再說,忽見室門簾子掀起,一個夥計喊道:“過二爺衆位來了。
”接着就見過明堂黃瑞軒和老吳一齊走入,如眉不禁大驚失色,式歐也自窘到非常,恨不得尋個地縫鑽了進去。
如眉見他們突如其來,還以為是黃瑞軒得知自己和式歐的約會,特意跟來搗亂,繼而才想到不是。
原來過明堂是如煙的熟客人,本院夥計們全都認識,式歐又同明堂他們來過一次,恰被這些夥計認清了面目。
此次式歐來了,又被如眉讓到如煙房裡,夥計們就疑惑他是先來等侯過二爺,偏那如眉事先又未向人們說明底裡,所以黃過和老吳等從旁處轉到這院裡來散心,一進門便有夥計賣弄殷勤,一直地把他們引進如煙房内。
正見式歐和如眉相對密談,大家做夢也沒想到能在此間瞧到這等現象,不由都是一怔。
便是那最聰明的黃瑞軒,也覺着腦筋昏亂。
老吳卻從旁高叫道:“式歐你不是回醫院去了麼?怎又到這裡來?”式歐滿面通紅,張口結舌的不知所答。
到底如眉是風塵老手,心思來得靈活,忙替式歐遮掩道:“是我方才在路上遇見了他,把他拉來坐坐,他正要走呢。
你們來了正好。
”黃瑞軒微微一笑,也不說話。
徑自坐到床上,問道:“如煙呢?”如眉道:“她替我出局去了,還沒回來,大約又是替客人打上了牌,你們稍坐,我去把她換回來。
”說着又向式歐看了一眼,似乎叮囑他對方才的事嚴守秘密,才姗姗地出去。
這裡面過明堂和老吳都詫異式歐忽然來此的原故,卻都不好意思問他。
隻黃瑞軒含笑向式歐道:“你們真是天緣湊巧啊。
你和她是在哪裡遇見的?”式歐倉卒沒防備他以此相問,雖想依如眉的意思回答,卻一時想不起個地名兒來,心裡一急,就随口胡說道:“在南市大街。
”黃瑞軒笑道:“南市離這裡很近哪,你從老吳家回醫院去,應該向南,怎又翻投北來?這不成了南其轅而北其轍了麼?。
式歐無話可答,隻吃吃道:“我……我……”瑞軒道:“你怎麼樣?你是來專誠奉候罷了。
本來與人樂孰若獨樂樂,可是你又何必瞞着我們。
”這時吳過二人見式歐臉上紅得像秋柿一樣,明知黃瑞軒所言不虛,就都跟着一笑。
式歐更覺着沒法下台。
他在方才聽信了如眉的話,已疑惑黃瑞軒對自己沒安好心。
此際又恨他直肆譏彈,不給人留一些餘地。
因而由羞變怒,一言不發,站起向外便走。
老吳正立在他近處,見他這樣憤然欲去,知是惱了。
連忙一把拉住,叫道:“你哪裡去?”式歐依然不語隻用力甩脫老吳的手。
過明堂也覺着神情不對,趕過來攔住,料道是瑞軒口角太惡惹惱了他,就埋怨瑞軒道:“幹什麼你信嘴亂說,自己也不嫌讨厭!虧你還是老大哥,這樣不敦品。
”瑞軒也忙過來,向式歐作揖道:“老弟,恕罪恕罪。
怨我怨我。
”式歐見大家相勸,倒覺不好意思,隻好反而陪笑道:“我并沒怎的,不過想回去了。
”明堂道:“再坐一會,咱們一同回去。
”式歐隻得坐下,大家抛開前事不談,隻說些閑話。
過了一刻多鐘,式歐還自覺得沒趣,又告辭先走。
過吳二人還要挽留,黃瑞軒卻對他們使了個眼色,二人隻得放式歐自去。
好在當時如眉不在房裡,如煙又未回來,式歐便自悄悄的走了。
式歐走後,明堂抱怨瑞軒道:“你說話得罪了人,他走你也不留。
難道你這大年紀,還和式歐這樣小兄弟嘔上氣了?”瑞軒笑着搖搖頭,半晌才道:“這裡面有毛病,我并不是和式歐一般見識,隻為他在這裡倒不方便,讓他走了。
我好同你們說說。
”老吳道:“又是什麼?你瞧出毛病來了。
”瑞軒道:“方才的事,我瞧着形迹可疑。
我們進來,式歐和如眉臉上都不是顔色。
你問式歐,他沒話可說。
如眉替他遮掩,明明是謊話。
後來式歐又說是南市和她遇見,更不在理上。
我敢決定今天是式歐特意瞞了我們,前來訪她。
”明堂道:“訪她就訪她也罷,反正前者你也勸過式歐。
他執迷不悟,自投羅網,咱們也隻得個忠告善導,不可則止。
何必你這樣張緻?”瑞軒搖頭道:“不然,事情還不這樣簡單。
”就又向老吳道:“你同式歐處得最久,他平常可是這樣容易發怒?”老吳道:“不,不。
他向來溫和得很,便是仆役下人,也從未鬧過脾氣,更别說對待朋友。
我今天見他怒氣勃勃的樣子,還是第一次呢。
”瑞軒點頭道:“卻又來,他那樣溫和性格,我方才不過隻略開玩笑,又何緻氣得不可開交,立刻就要絕裾而去?”明堂道:“這總該是年少人容易害羞,他到這裡來,原像做了賊般的見不得我們。
不想被咱們撞着,已是臉上難堪,再加上你一陣奚落,他怎會挂得住?”瑞軒道:“你說的倒是有理,然而我想式歐絕不緻平白的和朋友反臉,十有九成是受了旁人蠱惑咧。
”明堂道:“我不明白。
咱們和式歐不過隻有朋友的關系。
與旁人無利無害。
旁人蠱惑他,有什麼好處?”瑞軒笑道:“這其間自然有利害。
你聽過大戲裡的翠屏山沒有?”明堂道:“我怎會蓮翠屏山都沒聽過?”瑞軒道:“聽過便好。
我問你,那潘巧雲為什麼平自無故的對楊雄說石秀許多不好?”明堂道:“她隻為怕石秀說破她的私情,所以預先對付。
”瑞軒拿着戲腔道:“你說石秀,石秀也說你,就是這個道理了。
這個柳如眉要籠絡式歐。
是咱們給破壞的。
式歐本已跳近她的手心,忽然又跑了,如眉是何等靈警?她知道式歐初出茅廬,絕沒這樣定力。
定猜是咱們暗中阻擋,豈不恨了咱們?如今式歐又已自投羅網,她豈肯不放出手段,先把咱們和式歐給離間開了,剩下式歐一個,便好由她擺布。
再說也叫式歐痛惡咱們,便算報了她的前仇。
你想是也不是?”明堂和老吳想了一會,覺得瑞軒的話頗有道理,又同問道:“如今該怎樣呢?”瑞軒道:“論理朋友數斯疏矣,隻好随式歐怎樣。
不過我隻放不過如眉這樣狡猾。
不特玩式歐于股掌之上,簡直也把咱們當小孩子看了,倒要給她些顔色看看。
但又苦于我不知他和式歐說了些什麼話,無從下手辦理。
”說着又沉吟了一會道:“有了,我就借着她的手,搗她自己的鼻子,也好使式歐立竿見影的明白明白。
以前我隻聽說如眉和一個流氓朱上四搭了姘頭,還不甚信。
不想今天恰巧遇見她和朱上四鬼鬼祟祟的同走,果然情真事确。
有了這個把握,我就不怕她不在我手裡栽跟頭了。
”老吳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瑞軒道:“如眉不是口口聲聲說式歐像她的意中人,要誠心下嫁麼?其實她姘着朱上四,豈能一刻離開?如今隻叫式歐立刻提議娶她,她若肯時,就叫式歐把她娶到我的家裡,我幫着式歐監視她。
不過十天半月,她自然露出馬腳。
他若托辭不肯,就驗出她要嫁式歐的話,滿是虛假。
式歐又就能豁然醒悟了。
”明堂道:“你何必繞這樣大圈子?和妓女也不值得費這樣大的心思。
我們隻拿朋友的義氣,竭力向式歐勸說好了。
”瑞軒道:“不成。
式歐已受了她先入之言,咱們勸說也是無用。
非得給她個釜底抽薪,才能見水落石出。
再說如眉既能給我們離問,我們若不還她些厲害,豈不太覺軟弱?你們不必多管,隻跟我随聲附和,凡事都瞧我的好了。
”說完又談了一會閑話,還不見如煙回來。
明堂要走,瑞軒卻自不肯,便又坐了一會,才見如眉從外面進來。
裝出那氣極敗壞的樣子,坐在椅上,就咬牙切齒的罵道:“這全是年月趕的,花錢的老爺什麼樣人全有,連一絲規矩闆眼全不懂。
難為他們都是怎麼活的?”明堂搭讪着問道:“大姨子,怎麼氣得這樣。
”如眉籲籲喘氣道:“方才如煙是替我去到南洋旅館出局,那客人湯師長留下她打牌。
方才我去替她回來,哪知那湯師長又看中了如煙,單叫我回來,硬把如煙留下。
你們瞧這可真是花錢的大爺好這個調調兒了,诳夠姐姐,再換妹妹。
天底下有這個理麼?”說完還憤憤不已。
其實她所說全是虛構,方才她從這房裡出去,就一直去和朱上四打膩。
本來她諸事都畢,可以陪着情人安歇了。
無奈她還牽挂着如煙和那小趙兒出遊未歸,過明堂還自不走,隻得還自坐等,派一個夥計在門口候着。
許久許久,如煙才和小趙兒攜手同回。
如眉忙把她倆叫到另一間屋裡,将自己和過明堂說的謊話,通知了如煙,以免她到那屋裡說話露出馬腳。
又催他快過去看看,哪知如煙方才得了姐姐準留小趙兒過夜的暗示,高興到了十分,把時光看成千金一刻。
原想着一回來就同赴巫山,如今想不到好事多磨,憑空又來了客人。
倘然是旁的客人,也可拼着過去應酬一會,就便走了。
無奈又是過明堂這一群煙鬼,向來是噴雲吐霧,流連忘返,時常鬧到徹夜通宵的。
情知自己一過去應酬,他們更沒時候起身,豈不要把佳期誤了?當下隻撅着嘴兒賴着不動,如眉又催她快去。
如煙似乎難過得要哭,把腳一頓,仿佛表示出無限的決心。
如眉又催促道:“你快去看看。
那姓過的還好,他那朋友姓黃的不好惹。
别叫他們說出話來,全不好看。
”如煙身子一扭道:“我不去,你還是快把他們趕走。
方才你怎麼說的,這時又出毛病。
”如眉看她像是真要發急,情知她雖久在自己籠絡之下,永無反抗。
今天情形可異,卻又怕她真要鬧翻了,眼前要壞許多事,便隻好竭力隐忍。
倒指着如煙笑道:“你這孩子好大拗性,不願意去也罷,我替你把他們打發了。
”說完就自裝模作樣的,跑去和黃過等鬧了一套虛文。
瑞軒雖聽不出底理,但知道不是真話,便笑道:“這又何必生氣?一樣客人,自家姐妹,誰做不是一樣?反正利權不外溢就罷。
”如眉也聽出他說的不是好話,也不答他。
用眼向左右一顧,愕然道:“張大少呢?”明堂道:“回去了。
”如眉道:“怎不多坐一會?”瑞軒笑道:“因為他在這裡不便,所以先走了。
”如眉不解道:“怎的?”瑞軒道:“你想,他有話托我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