措手不及,何況又有普真在旁牽制。
”
普性道:“那時你在何處?何故衆人皆死,你能獨存?”
奕靜道:“弟子躲在附近的一株大樹幹上,隐身窺視。
”
普性道:“你沒有看錯?”
奕靜道:“弟子看得非常清楚。
”
普性雙目含光,注視着奕靜,道:“你說的是否句句真言?”奕靜雙手合十,雙膝跪地,道:“我佛在上,弟子不敢說謊。
”
普性歎了一口氣,收回了目光,道:“奕靜,你且起來,到懲戒院去寫一份詳細報告。
”
奕靜立起身來,又向普性作禮,然後轉身離開現場,向寺内走去。
蓦地,本寺警鐘亂響,響徹行雲。
所謂亂響者,乃指警鐘敲得不合常規,不依次序,前響未停,後響接上,聞此鐘聲,除妖魔人物外,在場的人,無不驚惶失措。
普性肅立場中,側耳靜聽。
不久,鐘聲停止,餘音袅袅不絕。
普性忽然大聲道:“二十一響,數百年來,本寺的警鐘未敲此數……大敵兵臨寺外,比武暫停!”
“不,繼續比武!”陳巴高聲阻止。
“陳特使,你,你,你這是什麼意思?”普性嚴肅地問道。
“還有一場法術尚未比賽。
”陳巴道。
“本寺有難,不必比賽了。
”普性說着,開步要走。
“且慢!聽了本特使講話之後,你再走不遲。
”陳巴道。
“有話快說。
”普性道。
“副座對于本特使的造詣是否另有高見?”陳巴問道。
“不久服貼。
”普性說完話,舉步欲行,忽見本寺二名弟子面無人色地奔到,連忙問道:“何事驚慌?”
“下院已被魔兵攻破了,特來報告。
”其中一個弟子道。
普性聽了,雖驚不慌,把手一揮,叫他們退下,接着,他對着主棚座的衆僧,高聲道:“你們分出一半人手,快去保衛本寺前殿。
”
陳巴大笑高聲道:“不必去了,前殿也已失陷。
”普性也不理會陳巴的話,又把手一揮。
衆僧會意。
超元禅師一聲命令,就有百多個僧人陸續起身離座,三三四四躍出棚外,飛身奔向前殿。
這時,普性發覺離座而去的僧人之中,有小部份的動作并不敏捷,懶洋洋地十分勉強,顯然他們若非内奸,必是奸細混在裡面,或二者兼而有之,這使他非常憂慮,但在此緊急狀态之下,也無暇深入調查。
這時,陳巴大笑道:“副座,你不服貼,本特使自有叫你服貼的辦法。
”普性道:“陳特使的主意真好,—邊牽制我們,—邊發動魔兵進攻。
”
陳巴道:“用兵之道,猶如奕棋,棋高一着,呆手呆腳,何況兵不厭詐,若不拙裡藏巧,怎樣克敵争勝,這一點普通道理,副座還不明白,令人可笑。
”
普性看了陳巴一眼,也不反駁,冷然道:“陳特使還有别的話嗎?”
陳巴狡笑道:“要走?沒有那麼容易。
副座豈不知‘既來之,則安之’的道理?”
普性道:“你說這話,是什麼用意?”
陳巴道:“歪理不興,正理不滅,你我當時言明,雙方共比五場武功,現在最後—場法術尚未開始,副座閑話沒有一句,就想抽身而走,是何道理?”
普性道:“此一時,彼一時,情況不同。
目前本寺正要對付大敵要緊,哪有閑功夫與你周旋?”
陳巴奸笑一聲道:“你這和尚,閑時不燒香,急來抱佛腳,隻怕時間不允許你這樣做了。
講到大敵,我陳某也是你的大敵,現在你為什麼不來對付我?”
普性道:“兩國相争,不斬來使.你陳巴目前還是特使身份,貧僧豈敢得罪?”
陳巴道:“如果我陳某離開貴寺一步,再回來向你讨教呢?”普性道:“到了那時,你就是敵人,貧僧也不會對你客氣了。
”
陳巴笑道:“你想騙我離開這裡,讓你自由,我不會上你的當。
”
普性道:“你不想走,我走,等一會我再回來。
”他說着,回轉身去,欲返主棚。
陳巴一閃身子,行動快到極點,一邊阻止了普性的去路,邊說道:“不行!我的任務還未完成,你走不了。
”
普性自知武功不及對方甚多,那敢強闖?他估計現場情勢,己方尚有一百多人,對方雖僅及十分之一,但個個武功課厚,何況他們虎視眈眈,伺機而動,萬一交上了手,己方流血必多,這種無謂犧牲,為智者所不取,因此,他忍耐着心中怒火,一邊思忖對付陳巴的辦法。
這時,土座棚内發生了一陣騷動,接着許多僧人磨拳擦掌,踴躍地奔了過來。
企圖支持普性。
這邊,魔道人,雙頭聖女,半尼子以及另外的幾個妖魔人物也都移動身形,準備前占截擊。
同時。
客座棚内的半僧子,半道子.黑力十趙峰.聯背雙怪等連袂而至,以壯聲勢。
二個公證人——大貞觀主和矮仙也前來解勸。
普性一看,情況不妙,連忙揮手,阻擋己方的衆僧奔近。
衆僧不敢違背普性的命令,隻得悻悻地退回主棚。
普性又叫普山普十白皓和仁能也同歸原位。
陳巴也吩咐全部妖魔人物歸坐客棚。
這時,武場上隻剩下了普性陳巴和二位公證人——大貞觀主和矮仙。
普性見陳巴無理可喻,知道這厮故意纏住自己,使本寺蛇無頭兒,易被攻破,其用心極為惡毒。
同時他又預料本寺前殿的情況必已十分危急,因到此刻為止,除了警鐘和二名弟子前來報告之外,其他消息完全隔絕,而剛才前去支援前殿的衆僧也沒有施放信号,令人費解。
普性也曾考慮繼續比武,可是對力所顯露的奇檸武功,往往出人意去,甚至到達了仙佛神聖的境界,本寺衆僧無法抵抗,因此,他決定放棄最後一場法術比賽。
于是普性就先與二位公證人商量棄權問題。
大貞觀主與矮仙當然不會反對普性的建議。
陳巴道:“棄權是合理的,不過這問題是與袁通将軍的公函有關,也就是本特使的主要任務。
”
普性道:“比武棄權,為何要牽涉到公函上的問題?”
陳巴道:“副座何故如此健忘?本特使持此公函,前來規勸貴部落投降。
如果你們在當時不想投降,或不能立即決定投降事宜。
副座盡可當場聲明,本特使除了拍拍屁股走路之外,也沒有理由再放一個屁。
可是副座在那時偏要認識本特使的力量,企圖在武場上叫我出醜,這問題就不簡單了。
袁通将軍在公函上明白指出:若爾玉版大師堅持初衷,沉迷不醒,決與本帥為敵,則最妙之辦法不妨一試陳巴特使之身手如何,必将使爾玉版心服口服,然後再談投降之事……那些話就意味着比武與投降是互利牽連的。
”
普性道:“不,這是兩回事情,何況試過了陳特使的身手之後,我們也不一定會心服口服的。
”陳巴嘿嘿冷笑,道:“我陳某号稱西方精煞,白白給你們這批賊秃五掌擊頂,銅杖敲頭,并未還手,你以為我生性仁慈,或懦弱無能,甘願受辱嗎?陳某身為特使,對于這種恥辱.若不連本帶利加倍向你索還,不但有損我國威聲,而且也無法向袁通将軍交代。
因此,在最低限度,你也應該給我一個公道。
”普性道:“陳特使要貧僧給什麼公道?”
陳巴道:“以牙還牙,我要收取你們五僧——普性,普山,普十,白皓和仁能的腦袋,以雪五掌擊頂,銅杖敲頭之恥。
”普性聽了,暗自吃驚,但面不改色,莊嚴地道:“陳特使此言,欺人太甚。
”
陳巴正拟發言,忽聞主棚旁邊傳來斥聲:“不錯,這位施主欺人太甚,讓老衲對付他。
”
聲到人到,但見灰影一閃,場上矗立一個白發者僧,滿面皺紋,目露兇芒,面對陳巴,傲然遭:“聽說施主乃是西方精煞,是嗎?”
陳巴道:“正是,有何指教?”
那老僧道:“善哉,善哉!施主身懷奇寶,老衲正想募捐。
”
陳巴道:“看你身披灰衣,不是空空部落之僧,……”他說到這裡,目光轉向普性,問道:“他是何方野僧?”
普性看了那老僧一眼,道:“貧僧也不認識。
”陳巴道:“既非空空部落之僧,請你把他驅逐出場。
”普性對着那老僧,合十道:“這裡是非之地,道友犯不着前來插手,以免招禍上身。
”
老僧道:“普性,你不認識老衲,老衲倒認識你……不過今天的事,與你無涉,你快快退開,勿惹老衲發火。
”
普性道:“道友,喧賓奪主,究竟是誰,法号如何稱呼?”
老僧道:“告訴你也無妨,不老上人是老衲低三輩的徒孫。
”
普性大驚,合十道:“原來是……”
老僧連忙阻喝道:“不必再說下去了。
”
普性果然聽話,立即停嘴,同時身子漸漸向後退去,直到場邊方才止步。
大貞觀主和矮仙也知道這老僧是誰,但他們未發一言,不約而同,退立場邊。
陳巴看在眼裡,心中明白此僧必是大有來曆,随即喝道:“老和尚報上名來!”
老僧道:“施主大膽,你還不配詢問老衲法号。
”
陳巴笑道:“你這老賊秃既是魔僧不老上人的祖師,想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
老僧并不生氣,淡然道:“老衲要向施主身上募捐奇寶,到底肯不肯呢?”陳巴道:“什麼奇寶,老秃驢,你說吧!”
老僧又傲然一笑,聲如枭啼,道,“告訴你也無妨,老衲看中了施主頸上的大腦殼。
”
陳巴哈哈大笑道:“原來如此,何不早說,但不知你這老秃驢要它派什麼用場?”
老僧道:“寒寺缺乏一個溺器,老衲想把它削去皮肉,當作夜壺之用,能使老衲小便暢通。
”
陳巴也不生氣,微微一笑,道:“好極,好極,老賊秃還不動手?”老僧贊道:“施主這樣慷慨,老衲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說着,緩慢地向後退去。
陳巴譏笑道:“看來你這老賊秃色厲内荏,不敢動手,想……”
陳巴口中還未說出“溜了”二字,那老僧突然揮手,抛出件圓形物體,顔色鮮紅,物體上端拖着一條長索,向陳巴當頭罩下。
圓形物體來勢兇猛,風聲呼呼,威力懾人。
陳巴沒有防到對方出手如此迅速,要想躲避,業已不及,連忙雙腿一彎,人矮了一尺,但他頭上的高帽已被那圓形的物體抓去,使他現出了光秃秃的大腦袋。
陳巴大笑道:“狐狸尾巴終于露了出來,原來你這老秃驢是血滴子的遺孽。
”
老僧一出手便摘去了陳巴的高帽,心裡十分高興,立即收回長索,從血滴子裡取出高帽,和兩把金光閃耀的匕首之後,擲帽于地,接着嗤的笑了一聲,道:“好刀,老僧正愁沒有利器刮削施主大腦袋上的皮肉,現在來得正好……什麼,施主剛才說什麼?”
陳巴并不以失去高帽和匕首而感到驚駭,但心裡反覺高興,依然笑道:“我說你老秃驢是血滴子的遺孽。
”
老僧哦了一聲,道:“原來施主是這樣說法……不過,施主錯了,老衲不是遺孽,而是血滴子的發明者。
”
陳巴道:“遺孽和始作俑者沒有什麼分别……”他說到這裡,停頓一下,用手摸自己的那個大腦殼,笑嘻嘻道:“還好,腦殼絲毫無損,丢了一些身外之物,算不了什麼。
”
老僧也發出像枭叫般的笑聲,道:“施主不要得意,那顆大腦袋不久便是老衲的囊中之物。
”
陳巴道:“老秃驢太自信了,何不再來一試?”老僧道:“施主何必催老衲再試,難道你還擔心死得太遲嗎?”
陳巴道:“老賊秃的話正中廠懷,遲死不如早亡,我等待着,老秃驢還不下手,真是急煞人了。
”
老僧道:“施主開口老贓秃,閉口老秃驢,這樣的侮辱老衲,已犯了大不敬之罪。
等一會老衲摘下你的頭顱後,一定要在它的嘴巴裡塞些狗屙,讓施主做鬼時,嘴巴也不幹淨……喔唷,老衲現在開始發覺:施主你的頭頂—發不生,和老衲一樣,不是也光秃秃的嗎?是賊秃,還是秃驢?”
陳巴無言可答,向老僧看了一眼,默然站立着,胸有成竹地靜待對方出手。
,
老僧在口頭上又獲得了勝利,心裡格外快樂,于是揮動長索,血滴子在空中盤旋,風聲呼呼,震耳欲聾,突然,他用勁抛遠血滴子,對準陳巴的頭頂罩下,一邊擲出雙匕,好比兩條金蛇,平行地直射陳巴的胸膛。
這次,陳巴早有準備,運用十二分功力,使自己那顆鬥樣的腦袋立即暴脹了一倍,猶如一個大頭和尚。
血滴子來勢如電,抛中了陳巴,但因頭顱太大,血滴子太小,無法容納,後被陳巴的頭功彈力震開,同時陳巴雙手接住對方擲來的雙匕,回手反擲,去勢如飛,勁力甚健,向老僧進襲。
那老僧想不到陳巴的人頭如此古怪,竟然會暴脹一倍,使自己的血滴子套不進去,以緻功虧一篑,摘了一個空,反給對方頭功彈力震開,不由大驚,忽覺雙掌一麻,長索脫手,正想抓它回來,忽又感到兩脅一陣劇痛,低頭一看,脅旁各中一匕,頓時眼睛發花,金蛇亂竄,暗想:不好了,始知自己的頭部已被血滴子緊緊扣住,耳朵裡還聽到陳巴的聲音:“有來而無往,非禮也。
”
原來陳巴震飛血淌子,接匕反擲,一邊飛身攫取對方已脫了手的長索,抛了回去,恰正套中了目的物。
那些動作一氣呵成,敏捷而熟練,功力歎為觀止。
這時,陳巴勝利在握,并不急于用勁收索,隻不過輕松地拉着索端,像牽牛那樣的牽着,使那老僧無法掙紮,身不由己,隻得随着長索的拉力,被牽着緩慢地走了過來,頸上毫無血迹,但他的雙脅則流血不止。
陳巴緩緩收索,老僧腳步蹒跚,越走越近,直到離開陳巴不過三尺之處,前者突然沖前,拔取了後者脅上的雙匕,一邊用勁收索,同時飛出一腿,那老僧的身首立即分離,屍體淩空飛去,已被陳巴踢出十丈,隻聽得啪撻一響,跌落地上。
陳巴笑道:“始作俑者,其無後……”但他忽然想到自己說得不對,連忙改口,接下去道:“和尚根本是沒有後代的。
”這一變化,頓使大寺衆僧以及外來諸友驚悸不已。
原來那老僧非誰,乃是數百年前血滴子一派的祖師,法号飛龍大師,年已三五百歲,功力之高不可思議。
當年他的徒子徒孫曾助前朝王子謀取帝位,殺害扛湖好漢和正義人士,不計其數。
等到那王子登基,做了皇帝之後,恐怕血滴子一派的人揭發他的奪位陰謀,于是使用良弓藏,走狗烹的毒計,将他們幾平一網打盡,隻有飛龍大師和少數弟子僅以身免,逃匿無蹤,不知下落。
此後,江湖上從未發現血滴子的蹤迹,世人都以為飛龍大師早已死亡,漸漸忘懷,不料今日他又突然重蹈塵世,前來送死。
此僧老而不死,惡貫未滿,等待劫數降臨,修煉也難成正果,但發明武器之人,結果卻喪身于自己的武器之下,真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這時,陳巴的人頭已經恢複原狀。
他擊碎了血滴子,使它成為曆史名詞,把長索拉成數段,抛棄遠處,又從地上收起了自己的高帽,揩幹匕首上的血迹,依然暗藏帽内,接着戴在頭上。
于是向普性招手,道:“副座,請過來談話。
”
普性呆立場邊,忽聽陳巴叫喚,如夢初醒,吃了一驚,隻得硬着頭皮,緩步走來。
陳巴道:“你我之間的事情還未了結,副座想清楚了嗎?”
普性讷讷地道:“這個……且容貧僧考慮片刻……”
忽然武場東面遠處傳來一陣喧嘩,衆人舉目注視,發現那邊已有不少人影向這裡奔來。
接着武場南西北三方面也有同樣的嘈雜之聲,人數極多,頓使衆目應接不暇。
頃刻之間,東面的人已經如飛而至,人數不下五十,都是魔營的将士。
他們并不打擾陳巴和普性,隻在場邊立定旁觀。
不久,南西北三方面的魔營将士也已接蹤到達場邊,合計人數,約在三百左右。
此刻,東南西北四方周圍都已被魔兵包圍。
普性驚上加驚,暗想:大寺完了,空空部落也完了。
“袁通将軍到!”空中傳下來一個響亮的聲音。
衆人舉頭仰望,看到一朵黑雲停駐武場高空,接着,濃霧迷漫,從空中降落地面,須臾,霧氣消失,場上出現了以袁通為首的五個人物。
陳巴連忙拱手作禮,趨前迎接。
四周的魔營将士響起了—陣陣的歡呼,聲如轟雷。
普性一看袁通金甲輝煌.腰挂寶劍,宛如一個天神,後面的四位随從,也是威武非凡,但他已無暇細看,因為此刻陳巴已經講話。
“這位是大寺副座,也是空空部落的高憎,普性巨佛。
”陳巴介紹道。
普性連忙合十作禮。
袁通也很有禮貌地拱手還禮之後,道:“聽說副座準備投降,不知是否?”
這時,普性一見大勢已去,決定以身殉道,心中反而不懼。
安靜地答道:“不,貧僧尚未考慮此事。
”袁通淡然笑道:“考慮是必要的……不過,投降已屬不可避免的事,副座最好三思而行。
”
普性道:“本寺雖已失守,但貧僧心中尚未絕望。
”
袁通道:“副座有恃無恐,似乎還有神機妙算,可否見告?”
普性道:“大寺淪陷,并不等于整個空空部落的滅亡,因為我們仍有恢複疆土的能力。
”
袁通笑道:“副座想依靠外援,是嗎?”普性點頭。
袁通冷笑道:“隻怕外無救兵,内有強敵,什麼都完了。
”
普性并不相信袁通的話,莊嚴地道:“内有強敵乃是事實,但外無救兵不過是危言聳聽而已。
”
袁通道:“副座不信本帥之言,隻得由你不信.……現在本帥明白相告:貴寺的外圍八大古刹都已一一被本帥擊破,副座知道嗎?”
普性聽了,吃驚道:“什麼?八個外圍古刹都已失守?”
袁通道:“不錯,副座若要知道詳情,本帥自當奉告。
”
普性合十道:“貧僧洗耳恭聽。
”
于是袁通與普性就繼續談下去……普性黯然搖頭,低聲自語道:“想不到八大古刹如此下場……”
袁通道:“副座,大寺投降的事,你想通透了嗎?”普性道:“不,貧僧并未失望。
”袁通道:“你們已經孤立無援,還有什麼靠山?”
普性道:“我們的三關未失,大事尚有可為。
”
袁通道:“三關?你是指黃龍山,白龍山和雙龍峽嗎?”
普性道:“是。
”袁通道:“三關早已被我們圍困,四周密密封鎖,關内糧食不多,水源缺乏,三天之後,他們饑渴交迫,還能打仗嗎?……所以我方兵不血刃,就已瓦解三關。
”普性道:“我們還有八部大龍大陣,能抗千軍萬馬。
”
袁通冷笑道:“天龍陣尚稱不差,但可惜得很……。
普性道:“有何可惜?”
袁通道:“這個陣圖擺設在雙龍峽内,成為甕中之鼈,犯了地理上的錯誤。
”普性道:“依你之見呢?”
袁通道:“如果此陣設在雙龍峽外的十字坡頭,截斷了三條橫山小徑,我方行軍就會感到不便。
”
普性聽了,如夢初醒,心裡懊悔不聽梅木的教言。
接着袁通道:“副座知道天龍陣陣主是誰嗎?”普性道:“他是一位隐名異人。
”
袁通大笑道:“好一個隐名異人……他就是我們的野仙混沌子,這是副座所想不到的吧!”
普性大驚道:“果然不出梅木和三清道友所料,原來這厮乃是奸細,怪我普性有眼無珠,看錯了人,又怪我有耳無聰,誤信赫連真的話,事到如今,夫複何言!”袁通道:“副座派遣帕脫法師允任說客,誘勸般若,有此事嗎?”
普性道:“那是貧僧的主意。
……帕脫何在?”
袁通道:“遊說未成,反被般若拿下。
”普性默然無言。
過了片刻,袁通道:“如今副座還有什麼依靠?”
普性道:“有。
”
袁通道:“諒必是依靠少數民族,以及三大領主之—的貴族,作為内助,同時再希望天竺部落的外援吧!”
普性點頭道:“将軍知道就好了。
”
袁通嘿然一笑。
道:“你們空空部落平時作威作福,一貫欺壓少數民族,使他們在生活上苦得透不過氣來。
他們久想反抗,恨力未逮,如今看到我軍前來攻打,各地少數民族早已殺牛羊,攜酒漿,争來歡迎,并自動參加我們的隊伍,願充向導,所以你妄想他們前來相助,簡直是癡人說夢話了。
……至于許多貴族,其中以彭克,赫伯,克古格,摩公和呼德等五人,最為強兇霸道,作惡多端,此輩高高在上。
手下擁有數幹到數萬的仆人,為他們服務勞役,層層剝削壓迫。
如果仆人有工作不力,反抗或逃亡的行
為,都要受到鞭打,挖目,抽筋,剝皮,或砍肢的慘酷刑罰……不過,現在形勢逆轉,那五個貴族領主業已惡貫滿盈,被我軍一一消滅。
他們的土地,莊園,牲畜,财物等等,除保留一小部分為其家屬作生活用途外,其餘的都将交給仆人,此刻正在清算中。
另有不少開明的貴族都已紛紛投降,享受優待。
講到那批地方政權的官員,平時欺侮良民,強迫百姓勞役,征收名目繁多的賦稅,使人民破家蕩産,不計其數。
此外,官吏所經之處,沿途村民都要供奉住宿,飲食,馬匹和女人,那些為非作歹,罪孽深重的官吏,已有多人被我軍捕殺,在這個世界上除名,其餘的尚在追緝中。
副座,請你想一想吧!你的依靠何在?”
袁通說到這裡,頓停一下,接着道:“你們大寺有一串念珠是用一百零八顆人頭頂骨制成的,樂器則用處女腿骨制成,小鼓也是用人的頭骨和人皮制成……你們這批僧入門念佛号,卻無人心,副座,你再想一想你們的罪惡吧!”普性雙目含淚,低頭不語。
袁通又接着道:“此外,天竺部落号稱人間佛土,隻怕他們水遠不會派救兵來了,因為普元、木紮、優婆夷等人都已在中途被我軍截住,而木紮企圖反抗,業已依法懲戒……”他說到這裡,改變話頭,道:“把那木紮的禮物拿來!”一個魔兵越衆而出,雙手高捧着—隻木匣,飛也似的奔到袁通前面,恭敬地立定。
袁通道:“快把此盒給普性副座過目。
”
魔兵走近普性的身邊,雙手呈上木盒。
普性伸手接取,揭開匣蓋,一股猛烈的血腥氣沖了出來,吸入鼻中,立即感到惡心非凡,反胃作嘔,—邊擲盒于地,一邊嘴裡吐出了胃内尚未消化,但業已發酵的隔夜飯菜,地上污物狼藉,嘔了一大堆,臭氣随風散布,附近的人莫下掩鼻,退後數步,包括袁通在内。
那木匣被普性擲在地上,匣内滾出了一顆被斬下的人頭,雙眼圓睜,張開嘴巴,面目猙獰可怕,好像此人生前怨氣難消,死不瞑目似的。
這當然是木紮的首級。
袁通使用這種惡作劇,存心恐吓,令普性啼笑皆非,狼狽不堪。
過了一會,普性嘔吐已畢,恢複原狀,但意志渙散,神态沮喪,顯然他感到一切希望都成泡影,并發覺自己已處于完全絕望的境界中。
又過了片刻,袁通道:“副座,現在你是否準備投降?”
普性看了袁通一眼,冷然道:“不,貧僧決不說投降二字?”
袁通笑道:“還打什麼理由?”
普性道:“投降之事應由本寺當家作主。
”
袁通道:“你說是玉版大師?”
普性道:“不錯。
”
袁通道:“也好……”他停頓一下,發令道:“傳玉版人師!”
“傳玉版大師!”
“傳玉版大師!”“傳玉版大師!”
袁通的命令由屬下的衆魔将一個接一個地傳了過去。
不久,遠處出現了,古宮元首,大寺當家玉版大師,由四位魔兵押着,急步走向武場中央,原來他早已被俘了。
須臾,玉版大師到了袁通的身邊立定,面部毫無表情,當然,此刻他已是俘虜身份,自覺威儀盡失,面目無光,隻得低下頭來,默然無語。
袁通道:“請問當家,關于投降的事,你推副座作主,副座推當家作主,二人推來推去,到底由誰作主?”
玉版大帥擡起頭來,向普性看了一眼,又猶豫片刻之後,開口道:“為了保留黃教以及大寺衆僧的性命,本座決定投降,但望袁将軍賜予優惠條件。
”
袁通道:“那當然,你,玉版大師依然是教主,古宮元首,以及大寺的當家。
”
玉版大師台十道:“多謝将軍!”
袁通道:“那麼,請玉版大師當衆宣布投降,但不知是否有人反對。
”
于是玉版大師面對主棚内的衆僧合十高聲道:“本座代表空空部落,以教主,古宮元首和大寺當家的身份,向你們各位禅師,方丈,長老,法師以及全體佛門弟子鄭重宣布:自今日起,我們向袁通将軍投降。
”他說到這裡,停頓一下,等待衆僧的反應。
主棚内雀鴉無聲,—片靜寂,顯然無人提小異議。
過了一會,袁通高聲道:“本将軍袁通代表魔國國王——通天教主,接受玉版大師投降,并拟派員協助他振興教業,使諸位高僧專心修煉佛道,不知有誰反對否?”
主栅内欣然一片靜寂,誰也不敢反對。
普性看到這種情形,搖頭低聲自歎道:“氣數盡矣……”
他舉掌重擊自己的腦門,頭頂立即開花,紅血混雜着白血和腦漿,猶如泉湧,身體也仆倒地上,橫屍武場。
同時,他的三魂六魄凝成了一個元嬰,飄飄地出竅,回頭向玉版大師看了一眼之後,飛也似的奔向西方極樂世界去了。
這個出人意表的變化使在場所有的人物,不論僧尼道俗,妖魔精怪,無不吃驚,同時他們對普性的看法也完全改變,内心裡發出悲傷和敬仰的感覺。
主棚内響起了一陣陣的佛号,“南無阿彌陀佛……”
玉版大師淚流滿面,合十向普性的屍體作禮不已,顯然他自知沒有和普性商量,就獨斷地宣布投降,心裡感到負疚,并且十分難過。
過了一會,袁通對玉版大師道:“普性副座乃是一位百年難見的高僧,他已修練到體内紅血白血兼而有之的境界,雖尚未成佛,卻已成聖,但本将軍對他極為尊敬,請當家以最隆重的佛家禮節成殓。
”玉版大師點頭答應。
接着,巡場僧人移去了普性的屍體,并将現場打掃幹淨。
投降的事既已定局,前來助拳的大貞觀主,矮仙,古道士,三清和尚,梅木,菩提真人以及中年叫化子等人也不向玉版大師告辭,連袂離開武場,悄然走出大寺,各奔前程。
次日,袁通變革了古宮内部組織,撤換子大批惡官兇吏,又在表面上依然尊重佛教,以玉版大師為傀儡式的當家,但實際則改立民法代替佛法,使佛國支系的舊勢力從此一落幹丈,有名無實了。
在民間,百姓反對舊時作惡多端的貴族,充公了他們的田莊财物,罪孽深重者當場斬殺,或先利用而後處罰,或予以徹底改造。
除了僧人、貴族之外,該邦的貧民和仆人都分到了土地、房屋、農具、财物等,生活大為改善,他們則是實際的受益者。
等到統治的政策逐一施行後,袁通命令穆英,赤福與一部分魔兵駐守空空部落,監督玉版大師,于是攜帶大批戰利品,率領部屬班師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