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 七 章 水金书生

首頁
    關,離開國境,另有三位女人,證實并未出關,但下落不明之外,其餘的二百九十餘名男女,都被中途截留,并已押解回京,而他們的命運也要等到重新審查之後,方能決定。

     這次最倒黴的要算是那批逃亡或偷渡者,人數超過萬名,他們都是從東,南,西,北,東南,東北,西南,西北等各區捉回來的,當然其中有許多人并非正式逃亡或偷渡,不過他們是或多或少地犯了有此企圖的嫌疑。

     在魔國當局重重疊疊的嚴密管制之下,獨有姜芸兒竟能安然出國,那真是奇迹,這件事連本國的公安衙門也不大相信。

     可是,事實如此,他們也無話可說。

     * * * * * * * * *姜芸兒究竟依靠了誰的力量,能夠比估計最快的日子還要快了二天,到達邊關,且又能獲得神仙的援助,那是需要詳細叙述的。

     且說,那天早晨,芸兒與家人分袂,乘車離開驿站,馬不停蹄,向東南方大道進發。

    中午,到了青木關,這是第一站,又是保衛魔京的重鎮,照例,旅客都要下車進餐休息,同時馬兒也要飲水,吃草,歇歇力。

     當然,芸兒也不例外。

    她下了車,就有三個女客前來招呼,她們是傻大姐今晨在驿站介紹給芸兒的,所以雙方結伴,同到站旁附近的小館子裡,吃了些面食之類的東西充饑。

    依照水金書生的囑咐,芸兒預先在車窗上懸挂了一塊青布,表面上,它的作用是遮蔽日光,誰也不會對它起疑,其實,這就是暗号。

     不久,芸兒進食完畢,與女伴們回來,各自分别上車,準備繼續趕路。

     那時,芸兒發覺車夫已不是原來的老頭子,卻換了一個精壯的中年漢,白馬也換了一匹棕色的馬,這就使她疑心,故意躊躇地東觀西察,不急于進入車廂。

     那中年車夫低聲道:“‘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請姑娘放心上車。

    ”芸兒聽了口令,心裡明白,當即點點頭,走進車廂。

     車夫把馬鞭一揮,忽喇喇,鞭在馬尻上。

     馬兒一聲嘶叫,飛也似地開步馳騁,一馬當先,沖出青木關,向南面去。

     跟随在芸兒的車後,另有一輛神秘的馬車,它不即不離地始終盯着前車。

    兩車同時出發,前車接着後車,相隔不過二丈之遙,前車之馬和後車之馬都是良種,腳力雄健,步伐寬闊,前竄速度,達到了颠峰,猶如風馳電掣,騰雲駕霧,把所有其他的車輛遠遠地抛離在後面。

     芸兒發覺後面那輛追逐似的馬車,行進可疑,不免心驚,但她注意到那個駕禦本車的車夫,态度自若,氣質安閑,所以她也比較放心。

     “忽喇,忽喇,忽喇喇!”車夫不斷地揮鞭顯威,馬兒受了鞭策,四蹄并發,勇态十足,走勢急勁,奔馳愈快,更兼東南方大道的泥土不軟不硬,利于馳騁,所以直路沖刺,毫無阻擋,去勢如飛,頃刻越過黑松林,黃沙坳,三星崗,七裡埔,九排山,十八灣等地,直到酉時初臨,計算路程,已有千裡,可是,那輛跟随在後面的馬車,卻依然還在二三丈距離之内,似追似逐地釘馳着。

     芸兒時時注意後面的車輛,隻因車幕密封,使她看不出那輛車廂裡載的是人,還是貨物,這就增添了對方的神秘氣氛。

     金烏将墜,五兔未升,她的車輛速度加快。

    這匹長途良馬,步伐富有彈力,潛質盛旺,後勁強健,不多時,又前進了三五十裡,再過十裡,就可到達小渡口。

     小渡口是魔國的重要關隘之一,再向南進,必須先要經過一條闊度十裡,水流湍急,又多險礁的小渡江。

    依照慣例,在酉時以後,嚴禁一切船隻過江,以免發生危險。

    當芸兒的馬車到達江邊,酉時未盡,她打算休息,并準備進餐後在車廂裡過夜,等待明晨渡江。

     忽然,停泊在江邊的漁舟叢中,竄出了一個老年船夫,體格強健,動作輕快,縱步一躍到岸,直趨芸兒那輛懸挂着青布的車窗旁邊,高聲道:“姑娘!酉時未過,要不要渡江?……”接着他又輕聲道:“雖晚莫投宿,酉時未過速渡江。

    ” 芸兒一聽這是口令,連忙取下了那塊挂在車窗上的青布,立即下車,轉身向那中年車夫作了一揖,說道;“多謝你,辛苦了!” 她邊說邊把車資遞給那車夫。

     接着她就跟随那老船夫,跳上了傍岸的小船。

     船夫立即解纜,撐篙向岸堤一刺,船身如箭,射向江心。

     那時,芸兒坐在船頭,遠遠地看到剛才追逐自己的那輛馬車,也已到達江邊,從車上走下來三個女人,根據身形和服裝推測,她們好像是曾與自己約定結伴同行的那三位女客。

    她心裡暗想:“可惜自己早走了一步,否則有她們作伴,豈不更好?” 小舟一葉,飄浮江波之上,船夫棄篙用橹,加速行舟。

    江波湍急,江水清橙,礁石如盤如杯,似劍似戟,有的矗立于水面之上,有的隐沒在水平線下,好在那老船夫熟悉水程,行舟是他的本業,所以,他的小船繞着礁石,轉彎摸角,向捷徑行駛,一路毫無阻礙,不多時,已登彼岸。

     芸兒取了渡資,對老船夫說聲:“多謝老丈!”但那漁夫沒有接受她的錢,因為他說:“已有人預付了渡資。

    ” 芸兒心裡明白,所以她也不問是誰代她付錢。

     黃昏降臨,小渡口的南岸燈火輝煌,商店旅舍林立,茶室酒樓栉比,人們來來往往,非常鬧熱。

    在這兒,船家都已停航憩息,船夥離船上岸,都在飲酒吃飯,尋歡作樂,車商也已收檔,馬伏枥,人歸家,但商賈還在采購應用物品,旅客各找旅舍宿夜。

     總而言之,小渡口兩岸的情況大緻相同,北岸通北,南岸通南,都是妖魔精怪,散人野仙,旅客商賈,舟人車夫,劫賊強盜,暗妓明娼,扒手小偷,地痞流氓,惡霸善棍等的集散地,龍蛇雜處,情況混亂。

     芸兒用青布拂去身上的灰塵之後,就把它裹在頭上。

    青布束發,是鄉村姑娘的本色和習慣,往來路人,誰會注意?但實際上,這就是暗号。

     這時,人群中悄悄地走出了一老一少,顯然是父子二人,都生得粗眉大眼,穿着黑衣黑褲的夜行服裝。

    他們一前一後,态度自然地走到芸兒面前站定。

     那老年黑衣人雙手一拱,先開口道;“請問姑娘是……” 芸兒取下頭上的青布,答道:“水不在深,月照龍鱗萬點金。

    ” 老年黑衣人咧嘴一笑,說道:“是了,老漢已經等候了一天…… 山不在高,夜行峽道千條路……姑娘,随我來!”芸兒一聽,點頭會意。

    于是,老年黑衣人開步先走,芸兒在中間跟随,後面是那個年輕的黑衣人。

     他們大約走了半裡路之後,周遭的環境比較冷靜,燈光黯淡,路人稀少,好在明月如鏡,行路并不困難。

    那老年黑衣人走到路旁的一株大樹下面,站定不走,發出“噓,噓!”兩聲暗号。

     忽然從對面橫徑上駕出一輛馬車,黑馬黑車,後面還跟随着另外二匹黑馬,馬旁都挂着革囊,内貯弓箭兵器。

    馬車到了樹下停住,那駕車的又是個青年黑衣人,粗眉大眼,好像也是那老年人的兒子。

    那老年黑衣人對芸兒道:“姑娘,請上車!” 芸兒向那老年人作了一揖之後,就進入了車廂。

    那時,二個年少黑衣人都已騎上了另外的兩匹馬背,年少的縱馬先行,在前開路,馬車随後趕去,那年老的在後面保護。

    三馬疾馳,刺沖淩厲,馬蹄過處,飛沙走石,直向東南方大道進發。

     天空月明如鏡,浮雲稀薄,開道先行的那匹馬,氣勢高偉,體格強壯,它是雄的,駕車的馬和老年黑衣人所騎的馬都是雌性,外型标緻,狀态頂峰,所以雄馬在前飛馳,後面的兩匹還是處女馬,拼命追趕,以雙雌而逐單雄,三馬鋒芒畢露,上坡竄勁盛旺,下坡韌力堅定,過山則肯沖肯竄,越嶺則能拼能搏,它們雖非龍種,亦非凡品,乃屬上乘之選,所以,不到三個時辰,已經越過黃泥頭,白沙灘,鳳凰嶺,雉山,汶山,七十坪,大悲嶺,一字碑,千妖峰等地,而魔國的惡水之一——大渡江——已經遙遙在望,據高臨下,遠看好像就在眼前,若論路程,還要急趕三十裡,方能到達。

     要到達大渡江,必須經過落魂三坡——頭坡,中坡和尾坡,都是險地,常有巨寇出沒,攔路截劫。

    因此,那個先行開路的少年黑衣人,就把缰繩拉緊,使馬步逐漸放慢,緩緩前進。

    同時中間馬車與後面黑馬的前進速度也緩慢下來。

    無須說明,早已有了默契,行動一緻,以收配合緊湊之效。

     不過,他們開始出發時,前馬與中間馬車的距離約計十丈左右,而馬車與後馬也差不多十丈距離。

    現在,距離縮短了,頭馬與二馬相隔僅及三丈上下,二馬與三馬也不過如此,父子三人采取互相呼應的策略,以便對付前途可能發生的變化。

     那時,騎在前馬的少年手中已經多了一把七星寶刀,刀芒閃耀,與月光相映成趣;那馬車上青年的手中,依然握着馬鞭,但在他的肩上卻挂了勁弓,系在馬旁的箭囊扣鈕也已被解松,囊口露出箭頭多支,後面的老年人,也不例外,他的手中是一柄金锏,锏頭裝着伸縮性的活塞和彈簧,暗藏利器,但這暗器,他并不輕易使用,除非必要,同時他的身邊還暗藏百粒神彈,專打不法之徒。

     行行重行行,馬蹄嗒嗒,靜夜裡顯得聲音格外響亮。

    皓月淩空,片雲不見,照得大地光明如畫,四周的環境和動态一目了然。

     他們父子三人都已作了準備,為了受人之托,自當小心,以防萬一,但其實他們心無所懼,态度安逸,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之慨。

     至于車廂裡的芸兒,始終毫無動靜,可能她早已飽嘗幹糧。

    此刻睡熟在座位上了。

     這樣緩進了三五裡,前面是蔣魂坡的頭坡,中間一條大道,兩旁都是蒼松臯柏.忽然,松柏叢中竄出了七人七騎,排列一字形,嚴陣以待,攔道阻擋去路。

     那七個騎在馬上的男女,乃是魔國著名的巨寇,綽号頭坡七魂,他們名叫奪魂李烈,迫魂黃牧,離魂陳勃,醉魂封剛,迷魂虞阮,遊魂茅風,以及花魂杜珍。

     奪魂李烈是老大,又是頭兒,對付敵人,一貫的作風是先禮後兵。

    他高聲道:“來騎停蹄,來人通名!” 那少年黑衣人早已知道他們的來曆,不慌不忙地答道:“七友請了,在下是小渡口的艾青,因有要事,急于趕路,拟懇七友讓道,容後圖報了” 李烈道:“原來是艾小散人,久仰久仰,不知令兄艾中散人是否同來?” 艾青尚未回答,後面駕馬車的青年黑衣人已經禦車到達,舉手招呼,搶先道:“在下艾武,拜見七友!”“呱,說到曹操,曹操就到!既然是你們二位做的買賣,這個面情不得不讓了,但這是我們有生以來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隻此一遭,下不為例……” “且慢!”花魂杜珍打斷李烈的話,接着她往下說道:“大哥!這個帳買不得,我們雖肯放他們過去,但中坡的三個魔頭,隻怕不甘罷休,我們吃情,他們不依,這對我們來說,面子上沒有光彩。

    ” 艾武道:“隻要七友肯吃情一次,上面的事,在下自有主張。

    ” 花魂杜珍聽了艾武的話,把嘴一撇,心裡很不服氣,高聲道:“艾中散人有多大耐能,竟然有對付中坡三魔的辦法,我偏不信!” 艾武道:“杜姊姊,請恕在下失言。

    不過,在下不說假話,上面的事由我負責,不關姊姊的事,好不好?”杜珍聽到艾中散人叫她為姊,心中一樂,但她個性倔強,表面上依然不肯放松,說道:“什麼不關我事?聽說你道行玄博,本領高強,可否顯露一手功夫,讓我見識見識,以開眼界,如何?” 艾武謙遜道:“這又何必!那是傷感情的。

    ”杜珍道:“不行,你不顯出一些本領,給我看看,休想過路。

    ”李烈道:“七妹,算了,我們讓路!”杜珍怒氣沖沖,刁蠻地道:“算了?大哥,你說的什麼話?你要讓路,我偏不依。

    ” 這時,艾小散人已經聽得不耐煩,對着杜珍,不客氣地說道:“讓我來教訓你!” 艾武連忙阻喝道:“青弟,不得無禮!杜姊姊的後台師父紮硬,我們應該讓她說話,聽從吩咐,你還不向她賠罪!” 杜珍起初聽到艾青說要教訓自己,頓時火氣上升百丈之高,正拟縱馬馳前,準備厮殺,接着她又聽到艾武說話如此謙遜。

    同時又提起她的背景,不禁心中一凜,因她雖不知自己的師父——玉貞老尼是艾大散人的表妹,但深知師性嫉惡如仇,且又瞞着他老人家落草為寇,如被偵悉,自己必受重責。

    現在對方忽然提起後台背景,顯然他是言中有意,暗寓警告,照理,她也不敢過份任性。

    可是杜珍性情強硬,言出如令,決難改變,剛才她要艾武顯些能耐,那是非要對方做到不可的。

    于是她也不理睬艾青的挑戰,存心針對艾武,怒氣沖沖地道:“艾武,你不要拖泥帶水硬拉家師,企圖威脅,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今晚你如不顯露本領,莫想越過雷池一步!” 艾武笑道:“既然如此,在下為了争取時間,獻醜了!” 他一邊說,一邊取下自己肩上的勁弓,同時又從箭袋裡拔出一支神箭,配箭上弦,弓挽滿月,故意裝出射向天空的樣子,但弦聲響處,箭勢疾如閃電,不料那支神箭井非射向天空,而是直射落魂坡上端,隻聽得一聲霹靂,響似巨雷,震得中坡山石亂飛,紛紛下墜,幾乎把坡下七友擊傷,吓得他們大驚失色,連忙縱馬四散躲避。

     當時衆人還聽到中坡之上連續地發出慘聲叫喊,猶如狼嗥。

     頭坡七魂等到中坡上的爆炸聲停止後,重新集合。

     李烈道;“中坡的神雷太歲茅公完蛋了!” 杜珍道:“不!他沒有死,不過炸傷而已。

    如果死了,他還會慘叫嗎?” 車廂中的芸兒正在做夢,忽被爆炸聲驚醒,心跳不已,不知道外面發生何事,連忙坐起身來,從車幕的隙縫中向外探着,發現許多陌生人正在說話,但她不敢作聲,隻是側耳靜聽。

     小散人艾青和中散人艾武,一個騎在馬上,一個坐在車頭上,不動聲色,态度自若。

     不久,老年黑衣人——大散人艾朋——已經縱馬過來,到達現場。

    原來他在未到落魂坡的頭坡之前,他的夜行眼早已遠遠地看到前面大道兩旁的松柏叢中,人影亂動,心知那是頭坡七魂,因此,他随即把缰繩橫拉,縱馬避入附近的樹蔭裡。

    他這樣做,并非畏懼,而是存心要觀察自己的兩個寶則兒子,如何對付這樣的場面。

    剛才所經過的一切情形,他都已看在眼裡,覺得大兒子頗有修養,應酬得體,老懷大慰,但小兒子究竟年紀太輕,好勝心濃,不夠堅忍,尚須磨煉,方能成器。

    當他正思忖,忽聽霹靂巨響,心中吃驚,急忙把缰繩一松,雙腿一拚,放馬過來。

    艾大散人一到,随即沉聲問道:“坡上發生了什麼事?” 艾武道:“爸爸,沒有什麼,剛才孩兒注意到坡上那家夥,手裡拿着圓形武器,鬼鬼祟祟,似有不良企圖,所以孩兒先下手為強,送他一箭,讓他知難而退。

    ” 艾大散人道:“那是神雷太歲茅公,你破壞了他的神雷,得罪了他,後果不小,但事巳如此,那也是沒法可想了,我們以後還須特别小心……現在,繼續走路,不要耽擱時間。

    ” 那時,以李烈為首的頭坡七魂已經紛紛下馬,步行過來,參差不齊地走到艾朋前面,距離一丈左右之處站定,拱手為禮,由李烈代表發言道:“頭坡七魂拜見艾大散人,不知老前輩到來,有失遠迎,請多多包涵。

    ” 艾朋也拱手作答道:“不敢煩勞七友,老朽現有要事在身,拟借途而行,不知七友肯通融否?”李烈恭敬地道:“老前輩說哪裡話來,坡上險阻甚多,我們領路。

    ” 艾朋道:“承蒙借途,足見高情,領路倒不必了。

    不過,今晚之事,小兒艾武已經破壞了七友與中坡三魔的君子協定,恐怕你們以後不能在此駐足,未知有何安排?”七魂等被艾朋提醒了利害關系,俱各大驚失色,面面相觑,半晌無法回答。

     艾朋的善意關照,七友當然心裡明白,但這事關系重大,他們一時不能決定,所以,李烈也難以立即回答。

     于是艾朋抱歉地道:“事關七友的安全,實宜早想辦法,但此事由我們起禍,老朽心中萬分不安,千祈原諒。

    假如七友以後有什麼困難,者朽自當竭誠效勞,以減輕我們的過失。

    ” 李烈道:“多承老前輩關懷,非常感激。

    事已到此地步,要想挽救,諒已不及,但那也不關艾中散人的事,任何事由我們自己來解決……艾老前輩,你們先走吧!恕我等不能遠送了。

    ” 于是艾家父子三人把手一拱,作别而行。

     艾青把缰繩一松,放馬先行,其次是艾武挽着馬車起程,但臨走前,向七友舉手為禮。

    特别是對着花魂杜珍,點點頭,笑嘻嘻,似有好感。

    最後是艾朋押路,向着斜峭的中坡綏緩進行。

     頭坡七魂等到艾氏父子去遠,大家開始商量。

    李烈道:“七妹,你闖禍了!很好的事情給你搞壞。

    你一定要那艾武顯顯本領,現在他的神箭射爆了茅公的雷彈,使他非死即傷,我看閃電太歲穆公與風雨太歲雲公決不甘休,何況我們剛才和艾氏父子談話,中坡三魔,必已聽到内容,他們可能對付不了艾氏父子,但對付我們,綽綽有餘。

    他們捉不到龍,就捉蛇,心狠手辣,我相信不久的将來,我們都要做代罪的羔羊了。

    ” 杜珍哼了一聲,說道:“那老家夥茅公,平時仗着雷彈的威力,耀武揚威,不可一世,過去死在他的雷彈之下,不知有多少人,現在,讓他給雷彈炸傷,自作自受,這就是報應,至少也可以大快人心……” 李烈打斷了她的話,說道;“七妹,不要說那些,現在我們應該商量如何善後。

    ” 杜珍道:“沒有什麼可以商量,我們散夥,各奔前程。

    ”追魂黃牧道:“散夥?我反對!” 離魂陳勃道:“我見到坡上三個惡魔,心裡就會發慌,怎麼辦?要性命,沒有辦法,除了忍痛散夥之外。

    ” 醉魂封剛道:“我是光棍一條,沒有去處,甯願死,不願散夥。

    散夥,我就沒有進帳,哪裡有錢買酒?” 迷魂虞阮道:“我無所謂,散也好,不散更好。

    ” 這時,惟有老六遊魂茅風在旁呆立,默默無言。

    奪魂李烈高聲喝道:“喂!六弟,你怎麼啦,為什麼不說話?呆蟲!” 遊魂被奪魂一喝,如夢初醒,期期艾艾地道:“我…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好,大哥,你說到底如何是好?” 奪魂李烈沉聲道:“憑我們頭坡七魂的力量,能否對付中坡三魔?” 衆魂異口同聲地道:“不能對付,絕對不能!” 李烈道:“既然對付不了,我們就幹脆散夥。

    ” 黃牧道:“本來我不贊成散夥,現在大哥說散夥,那麼,散就散啦!” 陳勃也附和地道:“我同意散……散夥。

    ” 封剛道:“散了夥,到哪兒去?” 李烈道:“四弟,到哪兒去,你不必問。

    你先說:是否同意散夥?” 封剛道:“哪兒有酒,我就到哪兒去,對我來講,散和不散都是次要的問題。

    ” 李烈道:“好!我保證有酒給你醉。

    ” 封剛喜道,“那好極了,我就跟着大哥走。

    ”李烈道:“五弟,你呢?”者五虞阮道:“我也和大哥同進同退!” 李烈道:“好!六弟呢?你大概是随便的,是嗎?”茅風道:“不錯,大哥!我無所謂。

    ” 李烈道:“七妹,你首先提出散夥,現在怎麼?會改變主意嗎?” 杜珍道:“堅決主張散夥!” 李烈道:“既然大家都同意,我就提議:散夥以後,我們轉移陣地!” 封剛搶先問道:“轉移到哪兒去?”尖銳的眼光向前後觀察,李烈看到周圍環境一切如常,毫無什麼可疑之處,神色好像寬慰而放心,于是低聲說道:“我們到地國人間去,好不好?那邊撈錢便當,而且有酒,還有女……女…… 女人。

    ”他說着,說到女字,忽然想起了花魂杜珍在場,覺得不好意思,一邊心裡打算停止不說,但一邊嘴不從心,已經滑了嘴,說出了女…女…最後隻得再加上“女人”二字。

     除了花魂之外,其他的五魂聽了奪魂的話,無不皆大歡喜,他們都願意轉移陣地,到地國人間去撈世界。

     這時,花魂杜珍道:“你們去吧!再會,我走了。

    你們去,後會無期,永别了!”她說完了話,立即離衆走到前面不遠之處,拉住了自己的坐騎,翻身上馬,缰繩一松,縱馬向坡上馳去,去勢甚疾。

     李烈道:“闖禍坯,由她去!她是去追求那小子艾武。

    ” 黃牧道:“大哥的話不錯,剛才我看到那小子臨走時,還對她舞眉弄目,大做媚眼,樣子難看極了我恨不得打他三個嘴巴子。

    ” 迷魂虞阮道:“她—去,我完了!” 遊魂茅風道:“為什麼?” 虞阮道:“因為我要她……” 茅風道:“你要她?尊範不堪承教,奈何奈何!” 虞阮反駁道:“你諷刺我…我…我丢你…我……” 李烈連忙打斷他再說下去,道:“閑話少說,我們也該走了,随我來!我們從橫路越嶺,過了大渡口,向南潛走捷徑,可以偷越國境,到地國人間去。

    ” 于是衆魂立即動步,各自拉到了坐騎,悄悄地上馬,向橫路奔馳去訖。

     且說艾氏父子三人保護着芸兒,向中坡進發,坡勢險峭,岖崎難行。

     于是他們放慢馬步,步步為營,各人都很小心,随時準備應變。

    不久,艾青首先到達頭坡與中坡的交界之處,發現亂石縱橫,滿布路面,擋住去路,且一部分路面焦黑,顯然這就是剛才神雷爆炸的地點。

    于是他縱目觀察四周的動靜之後,翻身下馬,俯身把阻路的大塊亂石,搬到路側,很快清除幹淨。

    同時,他又發現附近的坡邊,散布着許多沾有血迹的亂石,還有一隻血肉模糊的斷臂,不消說,這就是神雷太歲茅公的手臂,由此可見那惡魔倉惶撤逃,連自己炸斷了的手臂也不及收取,讓它遺留地上。

     艾青搖搖頭,歎了一口氣,回身走開,縱身上馬,繼續開路前進。

     這時,後面的馬車也已緩緩駕駛過來,由于路面上的亂石業已清除,車輛通行無阻。

     未幾,最後的艾大散人也到達了頭坡和中坡的交界處,他看到焦黑的坡面,沾染着血迹的亂石,以及遺落在坡側的斷臂,心中了然,但他沒有下馬,因為趕路要緊。

     俄傾,後面一匹快騎追趕過采,那匹馬四肢結實,走勢矯健,馬背上是一個女的。

    那女的就是花魂杜珍。

     她不顧山坡的峻峭,縱馬甚速,那就顯出她有急事待辦。

     “艾大散人!請暫停馬蹄。

    ”杜珍尖聲叫喊道。

     那時,艾朋正在打量前盤的形勢,忽然隐約地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馬蹄聲,中間還夾帶着有人叫喚聲,于是立即勒馬,回頭觀看,見到來人乃是杜珍,不知她為了何事趕來。

     瞬息之間,杜珍到達艾朋的身邊,立即刹住馬步,氣急地低聲說了幾句話。

     ‘ 艾朋聽了杜珍的話,面色大變,立刻縱馬,向前馳去,杜珍也就放快馬步,随後追馳。

     他們飛馳不到五裡路程,艾朋忽然發出幾陣清嘯,猶似龍吟,空谷傳聲,響徹十裡。

    再說艾武揚鞭駕車,謹慎地提防着周圍可能的突擊。

    忽然他聽到後面山谷間傳來數聲清嘯,知道那是自己父親發出的警号,暗示前途已有危險,所以,他連忙勒馬停步,硬勁刹住車輛,不料就在這一刹那之間,山坡上滾下了一塊巨型的岩石,重逾千斤,勢如迅雷,滾過坡面,離開馬車前面不到五尺之處,直墜坡下的萬丈深壑,把艾武的馬驚駭得前蹄高躍,作人立狀,那時候,若非艾武禦車控制得法,馬車定将傾覆,車廂内的芸兒也會遭遇重大的傷害,但芸兒已經吓得面如土色,尖聲驚叫。

     說時慢,那時快,艾武擡頭一看,見到第二塊巨石又已從上面的山腰滾了下來,他知道情勢不妙,立加警惕,迅速縱馬揮鞭,忽喇一聲,馬挽車輛向前沖刺,就在這時,那第二塊巨石已從離開馬車後面不足三尺的坡面滾過,滾向坡邊,又向坡下的深整墜落,壑底傳上來一聲如雷的擊撞聲,回聲散布四周,實是驚人。

     艾武兩次脫險,心中正在慶祝僥幸,不料上面又有第三塊巨石滾了下來。

    這時他更加當心了,他的馬車已經越過險地,巨石又未擊中車輛,它高開目的物後面一丈之遙,滾過坡面,撞向坡側的一株大樹,轟然一聲!把樹身連根撞倒,大樹和巨石一齊墜下深谷。

     恰在這時,山腰上突然傳出兩聲慘叫,一如鬼哭,一似神嚎,不久,上面聞然無聲。

     這時,艾朋已經催着坐騎趕到現場,接着杜珍也已馳馬到達,他們隻不過向上坡看了一眼,繼續趕路。

     不久,他們到了中坡和尾坡的交界,在那處,艾青和艾武正在坡側休息,等候乃父到來。

     艾青和艾武見到父親,心中大喜,他們又見到後面還跟随着杜珍頒覺奇怪。

    艾武連忙道:“爸爸,剛才好危險啊!” 艾朋道:“一切情況,我都已遠遠看到……不過,這次如果不是杜姑娘趕來報警,我也不會發嘯示警,而你恐怕要在坡坳那邊出事了……你還不向她道謝!” 艾武聽了,立即舉手為禮,對着杜珍道:“原來如此,多謝杜姊姊!” 杜珍笑道:“自己人何必客氣。

    ”那時,艾青心裡暗道:“誰是你的自己人?” 艾朋道:“剛才确是危險,可說千鈎一發,那中坡的兩個惡魔心計太過毒辣,對付那種魔頭,我落手素來不講客氣,所以…… 所以,我發射了兩顆神彈子,一個打入了閃電太歲穆公左目,另一顆打入了風雨太歲雲公的右目,它們各自嵌進他們的眼眶内,把原來的眼珠逼出眼眶之外。

    ”杜珍道:“打得好!他們殺人多矣!這些懲罰算不了什麼。

    ” 艾朋道:“杜姑娘!你怎麼敢前來告警,難道你不怕中坡三魔報複嗎?” 杜珍道:“不瞞艾大散人,我們就為了怕他們報複,所以大家決定散夥,現在我已經無家可歸了。

    ” 艾朋同情地道:“杜姑娘,你本來是個好女子,犯不着與他們六魂為伍。

    現在既已散夥,改邪歸正,那是一件好事,老夫甚為高興,何況你們散夥的原因,多少和我們今晚之事有關,同時,令師又是老夫的表妹,老夫豈有袖手旁觀,不照顧你之理?”杜珍聽了,驚喜交集,驚的是師父原來是艾大散人的表妹,而自己從未聽到她老人家提起這事,喜的是艾大散人竟然肯照顧自己,于是她立即跳下馬來,屈膝在地,向他叩了三個頭,改口稱呼,“多謝師伯收留,小侄女從此改過自新,還望師伯在家師前面說句好話,恩同再造。

    ” 艾朋大喜,又因她改邪歸正、所以他也改口稱呼,道:“賢侄女無須客氣,快快起來。

    過則勿憚改,令師面前、一切由我擔當,保你無事。

    現在我要除掉你花魂的外号,改為花兒,不知你願意否?” 杜珍喜道:“這外号很好聽,小侄女願意接受。

    ” 艾朋道:“從此魔國江湖,花魂除名,七魂少了一魂……哈哈……哈哈……”他一邊大笑,一邊又接着往下說道:“青兒,武兒,快來與花兒見禮!” 艾武和艾青聽到父親的吩咐,雙雙拱手,問杜珍作禮,異口同聲地道:“參見杜姊姊!” 杜珍心中極為高興,也連忙拱手還禮。

     艾朋道:“現在這樣吧!花兒,你先把坐騎系在車檔後面,再到車廂裡去,保護裡面的芸兒姑娘。

    ” 剛才,芸兒在車廂裡早已看到外面的一切情景,現在她又聽到杜珍要進入車廂,來保護自己同行,心中甚喜,連忙開了車門,伸出頭來,高聲招呼道:“花兒妹妹,快來呀!” 當時,杜珍系好了馬,迅速跳上馬車,叫一聲:“芸姊姊,你好!” 芸兒伸手把她拉進車廂,花兒随手關閉了車門,和芸兒并肩同坐,她們雖是初見,猶如舊識,稱姊呼妹,很是親熱。

     艾朋道:“武兒青兒!繼續趕路,如果尾坡的龍虎豹三邪擋路,必須十分小心!” 艾武和艾青同聲道:“孩兒曉得。

    ”于是艾青縱馬開路,先走一程,接着艾武駕車前行,車後跟随着一匹杜珍的空馬,最後又是艾朋押陣。

     馬蹄得得,車輪軋軋,他們向着尾坡進發。

     不久,當艾青剛剛走到尾坡的坡坳附近,忽然一支響鈴箭從樹林裡射出來,箭勢甚疾,鈴聲叮叮,向他迎面射來。

     艾青身在馬上,行動敏捷,把身子一側,伸手接任來箭,說一聲“多謝!”馬不停步,竄過坡坳,縱騎馳去,依照魔國江湖的慣例,響鈴箭是友好的表示,此箭—發,等于“放交情”,不找麻煩,固此,艾青說了一聲:“多謝!” 須臾,艾武駕着馬車到達了尾坡的坡坳,忽然又有一支響鈴箭向他射來。

    艾武不慌不忙,伸于把箭接住, 一邊高聲道:“多……”謝字尚未出口,樹林裡則十出三支冷箭,斜射車廂,隻聽到箭風,不聽到鈴響,顯然那三箭并非友好的響鈴箭,而是放射暗箭,志在傷人。

     依照江湖道義,射了響钤箭之後,絕對不可再放冷箭,但現在那尾坡龍虎豹三邪竟然違反道義,膽敢藐視慣例,那是存心要傷害車廂中人,與艾氏父子為敵。

    說時慢,那時快,那二支冷箭來勢勁強,快如閃電,頃刻巳近車廂。

    當時,艾武認為三邪射了響鈴箭,已賣交情,所以松弛了提防,卻想不到對方又放冷箭,等到他發覺情勢不妙,要想截接來箭,怎奈自己手臂太短,撩不到車廂那邊,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他隻好使用馬鞭,向來箭猛揮,一揮得手,揮去了一箭,但第二與第三箭卻因鞭長莫及,無法成功,但正在危急的一刹那,幸虧車廂裡及時伸出一隻纖纖玉手,把兩支冷箭接住,遂使車廂中人,安然無恙。

    當然,接箭之人必是花兒杜珍無疑,因芸兒雖稍谙武功,但手無接箭之力。

    陰使陽差,杜珍無形中救了芸兒的性命,真所謂生死有命,不可強也。

    這時,艾朋也已趕到現場,知道了這情況,非常憤怒,立即從馬旁挂囊中取出一枚烈火彈,随手抛向樹林,隻聽到轟然一聲,火彈爆裂,林木立即起火,火勢猛烈,頃刻蔓延開去。

     他暗想:“尾坡三邪可能見到自己一擊不中,知道來人的本領了得,早已逃之天天。

    ” ;可惜,他們雖能逃走,但樹林中的巢穴已被一場無情之火燒得精光,可見害人反害己,枉作小人。

    他們失去了巢穴,本國難以立足,于是挺而走險,投奔地國人間去了,但這是後話,表過不提。

     那時,艾氏父子等早已縱馬沖刺,馳過了尾坡,未幾,他們平安地到達了大渡口。

     月影橫斜,時在寅卯之間,天色未明,但大渡口的街道上,已有三百六十行人物往來,他們大多數是做買賣的,準備早市交易。

     這兒,環境比小渡口更為複雜,上由仙佛神聖,達官貴人,下至牛鬼蛇神,販夫走卒,烏龜賊強盜,包羅萬象,無所不有。

     那時,杜珍已經挽着芸兒,跳下馬車。

    艾朋吩咐艾青到街邊食檔上去
上一頁 章節目錄 下一頁
推薦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