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給個軟釘子,反會得到對方的尊敬和服貼。
”
羅炎道:“天下無難事,隻怕鬼子們死求白賴,使你輕也不得,重也不得,—時倒也拉不落面皮,結果你還是上當。
”
王行道:“當然,這種情況也是有的,不過,假如為了無關重要的問題,我譬如做好事,行個方便,不妨賣個順水人情。
”
羅炎道:“鬼之為物,你倒也知道不少,可是你所講的都是理論,隻怕不能與實際結合,這一點,你有什麼策略補救?”
王行道:“我希望羅公給我一個機會,代你到陰司路上走走,辦些小案子,也好讓我獲取些經驗和見識……當然,我也不敢保證勝任,但最低限度我有信心,也不會使你丢臉。
”
羅炎道:“我也有這個意思,否則我怎會叨叨絮絮與你談論不休?”
王行道:“多謝閣下看得起我。
”羅炎道:“且慢多謝,我還有許多話要問你。
”
王行道:“您盡管問吧羅炎道:“目前你的生活過得好嗎?”王行道:“我以勞力換取金錢,所以對自己生活掂斤估兩的舍不得濫用,可是對朋友卻肯盡力幫助,那末,我隻能說有限度的吃用不愁。
”
羅炎道:“你不想多掙錢?”王行道:“隻要吃用足夠,我也不想多用心思,亂抓亂挖。
”
羅炎遭:“做活陰差,有時可能先要倒貼本錢……”
王行哦了—聲,并不回答。
羅炎接着道:“你在陰司辦案,有些貪污的鬼官也許會向你伸手,索取魄送。
”
王行道:“陽間衙門橫行,難道陰司官吏也敢做這種不良的額子嗎?”
羅炎道:“你不知道,除此之外,鬼官有時也會挨近你的身邊,給你—包贓款,使你無法拒絕。
”
王行道:“哦!有這種事?”
羅炎道:“他們貪贓,同時也敢行賄,如果你是活陰差的話。
”王行道:“這是公開的秘密,還是定例?
羅炎遭:“不過,都可以說,大家心照不宣。
”
王行道:“我可否取消這種定例?”
羅炎道:“當然可以,不過,好戲上演了。
”
王行道,“什麼好戲?
羅炎道:“如果你拒付饋送,或拒收賄賂,想作潔身自愛,清清白白的活陰差,這叫做破壞舊規定例,他們就會處處與你作對,弄得你焦頭爛額,在黃泉路上寸步難行,接着許多控告你貪贓枉法的無頭信,具名報告書,立即轉到上司手中,或栽髒嫁禍,查有實據,到那時,不論你的口才如何高超,道理如何充足,也會感到辭窮,無法自辯清白。
”王行道:“這樣說來,你羅公做了四十年活陰差,一定是貪過無數次的贓,行過了無數次的賄,才能保持這個職位……不過,在下非常疑惑:照理,你早已應該發達了,衣食住行大可改善,但現在我看你的生活情況還很清苫,住的是破落院子,穿的是粗布衫褲,家具簡陋,設備陳舊,出無車馬……是否你做活陰差的工資,加上贓款收入,還不夠你行賄支出?”
羅炎道:“我本人做這一行事情,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樣,此中矛盾,以後你會明白……不過,如果你要做活陰差,先決條件是右手行賄,左手納賄,你願意嗎?”
王行聽了,面部顯出迷惑之色,半晌說不出活來。
過于一會兒王行緩慢地道,“假如這是非做不可的任務,我隻得勉為其難了。
”
羅炎道:“好,王老弟,你過去修煉哪種功夫?”
王行道:“内功稍懂皮毛,很是膚淺。
”羅灸道:“你客氣丁,外功呢王行道:“較内功略勝一籌。
”
羅炎道:“聽說你與敝上司黃大仙素有淵源,是嗎?”
王行道:“那是隔離了二十一世的事情。
”
羅炎道:“其實你可直接向敝上司申請活陰差職位。
”
王行道:“我不想利用年代悠久的關系,或借重他的勢力,羅炎道:“為什麼?”
王行道:“在下要依靠自己的力量。
”
羅炎道:“有志氣……現在我想請壓不死伯伯陪你玩幾下手法,你會反對嗎?”
王行道:“願意領教。
”
于是羅炎回過頭來,道:“老伯,你與這位王老弟到後院廣場上,較量—下拳腳,但不要太認真。
”
壓不死老伯欣然起身,心裡明白“不要太認真”這句話的意思。
等到王行跟随着壓不死老伯走出房外之後,羅炎就叫陰陽子進來。
陰陽子道:“老羅,你們的談話我都已聽到……你覺得王行此入如何?”
羅灸道:“不簡單,看來他的辦事能力是及格了,但不知武功怎樣?”
陰陽子道:“等一會那老伯回來,可見分曉……老伯的武功很不錯吧。
”
羅炎道:“好得很,已臻上乘,我想王行不是他的對手。
”
陰陽子笑道,“未必!”羅炎道:“哦?你的意思是……”
陰陽子道:“武人的動作是不會斯斯文文的。
隻怕王行動手時留不得情,弄傷老伯……好在你已說過不要太認真,諒必雙方都會手下留情的。
”羅炎道:“我說的是反話。
”
陰歸子道、“反話?那就不對勁了!”
羅炎道,“有什麼不對勁?”
陰陽子道:“我知道王行的脾氣,如果對方出手不合規矩,他的反擊是加倍的,隻怕那老伯受了傷,你我的面子都不太好看。
羅炎道:“老弟:你不要危言聳聽,老伯五十年來未逢敵手……王行學的是什麼功夫?”
陰陽子道:“正氣照循環功。
”羅炎聽了,面容失色,道:“那不是赤松子的絕學?”
陰陽子道:“不錯。
”
羅炎道:“你不是說笑話吧!”
陰陽子正色道:“老羅,我不騙你。
”
羅炎道:“老弟,你快出去,叫他們立即停手,不要較量了。
”
不久,陰陽子,王行和壓不死老伯相繼回到房内。
羅炎看到老伯面色灰白。
不問可知,他是末占上風。
于是羅炎不待他們開口,連忙搶先道:“你們都請坐……原則上我接受王老弟暫任活陰差副座職務,先替我辦以件要緊的案子。
不過……”他轉過頭來,對着王行道:“你今晚不要回去,在舍間屈駕一宵,因我還有事情跟你談談。
”王行點頭同意。
羅炎又道:“此刻我的精神很好,身體也覺得舒适得多,似乎霍然而愈。
現在時間正好,請各位在這裡便飯……”于是他吩咐家人,速備酒菜。
過了一會兒,院公來請入座。
羅炎連忙從床上起身,穿好灰服,陪着客人走到飯廳坐下開始暢飲。
百聞不如一見。
王行覺得羅炎的性情極豪爽,并不像外邊的傳說;他比閻王還要難相與。
羅炎也覺得王行的才幹不錯,武功又高,于是另眼相看,頻頻勸酒。
大家談談說說,飲飲吃吃,賓主都很高興。
這時;王行由于夢寐以求的活陰差職位已經十拿九穩,不禁歡喜萬分,未免多飲了幾杯,終于酢酊大醉。
羅炎吩咐院公,将王行送到後房的床上安置。
接着他們又飲了一會兒,方才盡歡。
羅炎等待陰陽子告辭後,就對壓不死老伯低聲說道:“今晚你把王行擺布—下,考驗他的定力。
”老伯會意,走出房去,準備作法,要在陰司路上觀察王行的身手如何?
陰風凄緊,愁雲慘澹,古木蕭疏,黃塵迷世,王行在這條崎岖的山徑上,踟躊着。
這是什麼地方?王行自己也不知道。
王行為什麼要到這裡來,他也講不出所以然。
他隻覺得被一股無形而不可抗拒的力量逼迫着,使他身不由主,盲目地走到這樣荒蕪的郊原。
向前一看,重嶺險阻,向後一望,高山千仞,王行進退不得,踽踽無親,無可奈何,隻好在這裡徘徊着,忽然後面傳來自一陣彳彳聲音,王行回轉身來,看到瘦肥不一。
年齡不同的五男五女,身穿喪服,頭戴笠帽,身邊都有武器,急匆匆地走過來。
由于這批男女的笠帽戴得很低,王行看不清他們面型的長短。
“強盜來了。
”王行心裡想道。
于是他伸手握着身邊的劍鞘,退讓路旁,暗作防卸。
假如對方稍有不法舉動,自己就準備拔劍應變。
可是,那批男女連正眼也不向王行觀看一下,自管自急步前進。
王行心中暗想:看來他們都不是善類,也許到前面去作案,如果是這樣的話。
我—定要消滅那些烏男女,為地方除害……
正在思忖之際,男女們已經走得很遠,王行為了要探視究竟,立即向前追蹤。
男女們越嶺,王行遠遠地跟在後面也越嶺,對方下山,他也下山,不知不覺經過了許多山嶺。
忽然王行看到蹄旁的石碑,上寫三個大紅字體:“青白村”
他吃了—“喻,暗想道:“肯白村,這不是我的家鄉嗎?”
舉目四望。
他發覺周圍環境,都是自己所熟悉的。
從小在這裡長大,他連一草—木也都記得。
“那批狗男女竟敢到我的家鄉來搶劫!”王行心裡罵道。
這時,男女們走進村去,等到王行趕到,衆男女早已站在廣場上,其中一個女的正與他的堂兄王禹争論。
王行不動聲色,縱身躍上場邊的梧桐樹,踞高臨下觀察他們為何吵鬧……”
這時,王禹大聲道:“何方賤女,敢到青白村撒野?”
那女子年約二十,雙眸含怒,皺眉切齒道:“青白村并不清白,狗賊王禹,你還記得十年前栽贓逼娶,害死紅姑的事情嗎?”
王禹聽了,面色驟變,顫聲道:“你是她的什麼人?”
那女子忿然道:“你不認識我是英姑嗎;”
王禹狡笑道:“哦,英姑,你這小丫頭,十年不見。
毛頭姑娘十八變,變得漂亮極了,變得我也不認識……”英姑罵道:“畜牲,住口!你記得我姊姊是怎麼死的嗎?血債血還,快快納命!”
她說着,揮刀沖前,向王禹當頭砍下。
王禹斜躍避開,嘴裡辯道:“慢來,慢來!英姑,你聽我講,當午的事實是誤會。
我向令姊求婚不遂,反被她打個巴掌,因此,我懷恨在心,不過,現在我與你講和,願意娶你為妻,永作不貳之臣,以贖前愆……”
英姑正氣凜然,
斥道:“無恥惡徒,死期已到,還要胡言亂道……”她嘴裡說活,手中不閑,舞動鋼刀,直奔王禹。
王禹大怒道:“賤女不識擡舉,難道我會怕你?”
他也舉刀抵抗,于是以一男一女刀來刀去,在廣場上大戰起來。
當時,廣場周圍站着許多人,既不上前排解,又不挺身助舉。
隻是袖手旁觀,好象事不關己,聊看鬧熱而已。
這邊,英姑本領了得,已占上風,王行看到堂兄刀法混亂,敗像畢露,不消—刻,隻怕就要被殺。
王行心想縱下樹來,前往救護,可是仔細—想,堂兄栽贓逼婚,害死紅站,罪人惡極,即使挨了一刀,也是他自作自受,死不足惜,因此,索性看着不動。
忽然,王禹—聲慘叫,左臂已被英姑砍斷,接着她又劈掉他的頭顱。
英站既報姊仇,目的達到,面現喜色,從地上拾起王禹的首圾,放入身邊的挂袋,随即轉身離開現場。
這時,廣場上的衆男女叢中,闊步走出一個壯漢,指着旁觀之一的老翁,大聲道:“老匹夫,你身為捕頭,受賄附惡,迫害我父朱元,誣良為盜,使他含冤而亡,今日你惡貫已滿,還不束手就縛,任我宰割?”王行一看,這老翁原來是族叔王朋。
王朋倒也不賴,坦白承認有這—回事,他本是武人,生性倔強,不肯屈服,高聲道:“朱元的兒子,我告訴你,這好像是三十年以前的事,若非你現在講起,我幾乎忘記了,不過,你到這時。
才來尋事,隻怕太遲了吧!朱元的兒子怒目睜睛地道:“老賊,錢債不嫌時短,血債不嫌期長,你老而不死,隻因血債未還,如今死到臨頭,正好引頸受戮……”他說着,從身拔出匕首,直剌王朋。
“慢着!……”王朋大聲道:“老夫記得朱元死時,還是光棍—條,哪裡有你這個野種?”
朱元的兒子道:“放屁!我朱虎乃是家父遺腹之子,如果那時我已出世,豈不早已給你斬草除根了嗎?你老賊心腸惡毒。
鬼計多端。
可是百密—疏,使你今日死無葬身之地……”
朱虎話未說完,業已揮動匕首沖前。
王朋自恃武藝高強,毫無懼色,右掌相迎,左掌橫劈朱虎。
于是二人拳來匕往,開始惡戰。
在樹上俯瞰的王行搖搖頭,心想道,“看來族叔要倒黴了……
錯在他身,我隻好坐視不救……”果然不出所料,王朋竟年老氣衰,已失當年之勇,且手無寸鐵,不耐久鬥,一會兒,即處下風,還手乏力,被朱虎—匕刺入前胸,順手劃下,腸破而出,血如泉湧,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