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地身亡朱虎得報父仇,但因積仇已深,對橫死地上的王朋還下肯罷手,接着他又挖出王朋的心,…”“你娘,一顆黑心!朱虎叫道。
他把那顆黑心抛在地上。
用腳一踏,踏成扁形的肉漿,又将匕首上的血迹揩掉之後,就闊步走出村去。
這時,那批衆男女群中,忽父竄出了一個披發女子,手握鋼刀,從觀衆中拖出中年書生,罵道:“你這衣冠禽獸,枉讀聖賢之書,竟然與我弟婦通奸,倒也罷了。
但為何毒死舍弟,使我母年老失子,不堪刺激,含恨而亡……我到處尋你,原來你躲在這裡,今日惡貫盈滿,逃不掉了。
”
那中年書生辯道:“這事與我無關。
令弟不能人道,是你弟婦前來勾引。
她既生得标緻,叫我怎能抗拒美色?何況下毒之事也是她出的主意……”披發女子搶着道:“她出主意,你買毒藥,是嗎?”
中年書生語塞,默然低頭。
披發女子道:“本來你在三年前可得厚祿,但終因此孽,金榜除名,且要遭受天譴,應此在我的鋼刀之下,作個斷頭鬼……,她說着,舉刀一揮,那書生的頭顱應手墜地,軀殼也倒了下去。
那時,王行高踞樹上,早已認出這書生是自己的内弟,名叫杜蒙,可是他隻知杜蒙忠厚老實,做夢也想不到還有這段秘密的罪惡,因此,他愛莫能助,無法插手,隻好眼巴巴看着那披發女子動手殺了人之後,揚長而去。
接着而出的是猴臉尖嘴的虬髯老人,赤手空拳,沖入觀衆群中,伸出右手,抓出一個獐頭鼠目的壯漢,好像老鷹抓小雞,提了起來,又伸出左掌,拍的—聲脆響,打了對方一個火辣辣的耳刮子,然後擲于地上,用腳踏住他的胸膛。
厲聲罵道:“你這惡賊,一生謀害了多少人?快快從實說來。
”那壯漢似乎已被虬髯老人的威力所懾服,毫無反抗能力,哀聲道:“老丈饒命!”
虬髯老人道:“老夫不殺你,快把你平生惡行講出來。
”
壯漢道:“十年前,我扼死一個老人,奪取了他的财物……”虬髯老人唔了一聲。
那壯漢接着道:“七年前,我為了貧困,想搶劫一個老年商販的包袱,但他不肯給我,被我—推,仰而跌倒,腦殼跌淬,死了……”
虬髯老人又晤了一聲。
壯漢又繼續道:“某年某月。
我又謀死—個老翁,拿下他的錢。
”
虬髯老人道:“還有呢?”
壯漢道:“沒有了。
”
虬髯老人道:“你為什麼專向老年人下手?”
壯漢道:“因老年人都是棺材楦子,身體衰弱,反抗力不大,使我‘做案’容易得手。
”
虬髯老人道:“據我所知。
你也常想扼死你年老的父親,那是為了什麼?
壯漢道:“自從我前後謀死了三個老年人之後,在我的眼光裡,忽然發現我爸爸的面孔,看起來好像是那批死鬼的老人的面孔一樣,尤其是當我飲子幾杯酒,半醉半醒的時候……所以我就用力扣住他的頸項……不過,當他叫喊救命時,我—看不對勁,原來爸爸的面孔根本不像那批死鬼老人的面孔……因此。
我就放松了手。
”
虬髯老人嘿嘿冷笑着,一邊把腳從那壯漢的胸膛上移丌,道:“你招認了總算坦白,站起來,滾吧!壯漢爬起身來,嘴裡再三道謝不殺之恩之後,轉身走去,同時。
虬髯老人也離開現場。
高踞樹上,用手搭涼篷,向下觀望的王行-早已看出那壯漢就是表弟馬慶,他的帽子上插着一面小型黑旗,這是大大的不祥之兆。
不過,他想到表弟為人不正,專作謀财害命勾當,這種人若不死。
真是天無眼睛。
忽然,青天裡打—個霹靂,雷電交作,馬慶已在二丈之外的地上變成朝天馄饨,
全身焦黑,顯然他被雷電殛斃。
場上觀衆突聞迅雷,個個不及掩耳,驚得面如土色,包括王行在内,但那邊站立着的三男三女卻态度自然,神色不變,十二隻眼睛正在觀衆叢中搜索。
一幕幕驚心動魄的死亡,隐藏着報仇雪冤的成份,已使觀衆中做過虧心事的人們,感到情況不妙,各自擔心,已經不想繼續逗留現場,同時他們注意着那邊三男三女,以便看出對方究竟是什麼路道,何方神聖?一切禍事仿佛命裡注定,冥冥中似有鬼神主宰,使他們在行動上自露破綻,因當他們分别發現那三男三女是與自己虧心事有關的人物時,不禁驚駭萬分;身不由己地向後退縮,企圖逐漸脫離觀衆隊伍,乘機溜之大吉。
不約而同地采取這種步驟的有十人之多,包括六男四女。
假如許多觀衆中的
四男六女不作逃走之想,那邊三男三女一時倒也尋不出目标,冤家對頭。
如今前者既已心虛,自露破綻,被後者立即發覺,真所謂神作禍作是也。
“站住!走不了的……”聲音發自那邊的三女三男。
接着,他們縱躍如飛地沖出,把準備逃走的六男四女全部阻住,趕回廣場中央,嚴加看守,同叫,其中一位面目秀麗的中年婦人對着觀衆發言,道:“朋有們,不必驚慌!我孟英決不會做出張公吃酒李公醉的事情,債有主,冤有頭,我要找尋的對頭人,已經在這裡了”她一邊說,—邊用眼光轉别那批被看守的六男四女,盯者看了一下之後,繼續道:“請各位暫時委曲一下,不要離開現場,看看我處理事情是否公道。
等一會兒,假如誰認為我的做法稍有偏差,誰都可以站出來批評,或幹涉阻止。
”觀衆的反映并不顯著,因事不關已,他們隻是來看熱鬧而已。
倒是高踞梧桐樹上的王行心裡非常激動,因他在這時才發覺。
那自稱孟英的女子,乃是自己以前所戀愛、卻突然失蹤,且不知下落的孟玉娟。
不過。
在此時此地,她正在針對冤家,報仇雪恨,他當然不便露面,與她相認,除了耐心等待,靜觀事态發展之外,别無他法。
同時,他又發覺那些被截回的六男四女,都是與他有關系的親人或朋友。
六男之中,一個是他的父親王侗,兩個是兄弟——王進和王順,三個是朋友宋傑,李靜,莫子珍;四女之中,一個是他的妻子杜錦屏,一個是妻妹杜錦芬,兩個是表妹尹娥和史小青。
這時,王行覺得非常痛苦,感情上的矛盾可想而知,他認為家人和朋友都被列入當作清算仇恨的對象,此中必有一段夾雜不清的糾紛。
可是,他内心的檄動不久即被自己遏制,因他先要看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然後再考慮自己應否插手于涉。
這時,盂英滿面殺氣,态度嚴肅,指着這邊六男四女中的一男一女,厲聲罵道:宋傑,尹娥,你們這對狗男女,還不滾過來?宋傑年約四十,青衣小帽,看樣子不像是個上等人,尹娥年已半老,但衣衫新豔,風韻猶存,聽到盂英喝罵,也不敢還嘴頂撞,乖乖而畏縮地走了過來,在孟英前面站定。
顯然,他們做了對不起别人的事情,所以面對現實,形同囚犯。
孟英冷笑一聲,伸出玉掌,打了宋傑和尹娥一正一反的耳光,其出手之快,使他們無法躲避,落手之重,竟把他們的半邊面頰分别打得紅腫。
接着,她怒目斥罵道:“尹娥,當年你詐言誘我前往探親,不料走到僻靜無人之處,被宋傑暴力劫持,轉鬻勾欄,墜入火炕,使我過着非人生活,終身郁郁不歡。
今日狹路相逢,你們還有什麼話講?”
尹娥以手掩護着打腫了的面頰,畏怯地道:“這是宋傑出的主意,不關我事……”
盂英喝道:“放屁!宋傑叫你吃屙,你也去吃嗎?你這個走碼頭的賤貨,慣做會頭,慣放高利貸,收印子錢,說風流話,做馬伯六,奉上欺下,拉粗腿,馬前健,我孟英與你有什麼仇恨,竟然害得我面目無光,一世擡不起頭來,并拆散我和王行的婚事。
”
尹娥道:“當年是我一時之錯,不該在你身上展爪,如今懊悔也來不及了。
可是,問起罪來,我不過是個從犯而已,你要怎辦,就怎辦吧!”
盂英道:“你說話倒也爽快,一報還一報,我也教你一生擡不起頭來……”她說着,用手指點中尹娥身上的天柱骨。
尹娥慘叫一聲,立即伛腰屈背,擡不起頭來。
接着,孟英指着宋傑,厲聲道:“你這個天不覆,地不載的‘方便主子’,淘古井,吃軟飯,挨坊靠院,逼良為娼,說不盡的壞事你都做到,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了,讓老娘慢慢地消遣你……”她說着,慢步走向宋傑,準備有所懲治,以便消除胸中的積怨。
怎知那沒骨骼的宋傑不待孟英走近,立即跪倒塵埃,叩頭如搗蒜,哀聲懇求道:“孟姑娘,你不能怪我,這事是杜氏姊妹二人唆使我這樣做的。
”
孟英驚異地道:“嗄?你說得清楚些。
”
宋傑道:“這是一件烏七八糟的事情,我也說不明白,總而言之,你去問她們好了。
”
孟英聽了,回過頭來,注視着杜錦屏和杜錦芬,半晌不語,腔上顯現着迷惘之色,表示她對宋傑的話有些不大相信。
過了一會,她啟嘴道:“錦屏錦芬,你們走過來。
”
杜氏姊妹連快走近盂英的身邊站定。
孟英道:“宋傑的話你們聽到了嗎?”
杜錦屏低頭不語,但她的妹妹杜錦芬承認道:“聽到了,宋傑沒有說謊。
”
孟英道:“我孟英過去對你們姊妹不薄,想不到你們竟會做暗箭傷人的事。
”杜錦芬道:“你不能怪誰,隻怪你自己吧!
孟英道:“這是什麼意思?”
杜錦芬道:“你為什麼要和我的姊夫親熱?”
孟英道:“你的姊夫是誰?”
杜錦芬道:“王行。
”
孟英道:“哦!我明白了,當年我與王行戀爰,錦屏也在追求王行,所以你與令姊串通起來,施用毒計将我陷害,使她如願以償與王行結婚,是這意思嗎?
杜錦芬道:“不錯。
”
孟英道:“争取男人,各憑真實本領,如果你們運用正大光明的手段,我孟英雖敗無怨,可是,你們不顧道義,施展鬼魅技倆,損人利己,我心不服……”她說到這裡,面色突變,冷酷地接下去道:“我也不是慈仁的女子,一報還一報,現在我先要把你們姊妹倆下體的那活兒廢了之後,再講道理……”她說着,準備動手,先向杜錦芬進襲。
杜錦芬連忙閃身避開,搶着道:“慢來,慢來!我有話講。
”孟英道:“你講!隻要你講得有理。
”
杜錦芬自以為理直氣壯,侃侃地道:“情場猶如戰場,争奪男人運用機巧,出奇制勝,隻求達到目的,何必選擇手段?像你這樣呆木木的女人,當然不堪我們一擊,你不怪自己愚蠢無能,反來責人,真是笑話。
”
孟英切齒道:“賤婢強辭奪理,情場雖如戰場,戰場殺人無罪,但情場殺人就另當别論了。
”
杜錦芬道:“你又不曾死掉,何必說得這樣嚴重?”
孟英冷笑道:“你怎知我還設有死?”
杜錦芬遭:“即使你已經死了,也不是我殺死你的。
”
孟英遭:“你說得好輕松!凡事有因必有果,假如我不墜入你們的圈套,也不會死得這樣早。
假如我還是活人,我怎有機會來向你們清算舊恨?”杜錦芬道:“危言聳聽,我不相信你是個鬼魂?”
孟英道,“是人是鬼,無關重要……現在快快納命!她說完了話,又要動手。
杜錦芬雙手亂搖,道:“慢來,慢來!我還有話說。
”
孟英道:“有屁快放!”
杜錦芬道:“我的罪不緻于死。
”孟英道:“就是這句話嗎?”杜錦芬唔了一聲。
孟英道:“我知道,你無須吩咐……”
她說着,把長袖向杜錦芬面前一揮,後者雙眼停住,動彈不得。
接着,她又迅速地伸手進入杜錦芬的褲檔裡,從其下體抓去了一塊帶着毛血的肉。
杜錦芬慘叫一聲,撲倒地上。
孟英冷冷地道“是的,罪不至于死……”
她說到這裡,轉身面對杜錦屏,問道:“錦屏,你好嗎?隻求目的,不擇手段,但你的勝利也是昙花一現,現在,你還有什麼話交代嗎?”杜錦屏驚駭地道:“玉娟饒命J”
孟英道:“照理,你的下場應比令妹更慘,不過,我為了不使王行太過傷心,可能放你一碼,隻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
杜錦屏道:“什麼條件?”
孟英道:“你把王行讓給我。
”
杜錦屏忿然變色道:“我不答應。
”
孟英道:“你不答應,隻有一條死路。
”
杜錦屏道:“你不要臉,奪人所愛。
”
孟英道:“不錯,現在我是不要臉,但從前你使用毒計害我,并将我的所愛奪去,是否也不要臉?”杜錦屏語塞,低下頭去。
孟英遭:“你答應了嗎?”杜錦屏遭:“不。
”孟莢道:“你講出理由來。
”
杜錦屏道:“如果你奪走了我的丈夫,那是會使我難受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