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口人,答說來人放下紙條便走,也沒告訴來人曾在身後點了他們一下。
二人聞說,神情似頗驚疑,待不一會,會賬起身。
二娘還想他大方,哪知互相掏摸了一陣,才摸出錢把散碎銀子,也就剛夠,連賞錢都沒有,便紅着一張臉走了。
我坐得近,愉聽他那口氣,好似前一二月,有一武功很好的金老頭和一姓劉大漢,保着一個小主逃到哈密,想往三道嶺投親。
這三人均是重犯,三道嶺親戚姓劉,已早說好一到便即綁獻,不知怎的走漏風聲,滑脫差事不算,還把追的人前後傷了好些,連搜尋了多日,一點影子找不到,因北京今明天必還有信,由衙門轉交他們,特地趕來迎接聽信,吃完便去。
還有好些話聲音太低,說時又做張做智的,恐他生疑,沒有聽真,一會吃喝完畢,便進城去了。
這厮說話神氣可惡,心正暗氣,适才我由坡上回到二牛那裡,正碰見他由城裡回頭,仍騎着原來快馬,急匆匆順驿路跑去,深更半夜,不知有什急事這等闖魂,那樣好馬還嫌不快,出西關時差點沒撞了人。
”
柳春聞言,知與此行有關,先前失物那人已走了不少時候,料已發覺失盜,這兩人趕去,定與相遇,算計途程,此時正好回轉,所行雖是驿路,這等人大都饒有機變,所失之物既用本城大官愛馬騎送,可見關系重要,勢必四出搜索無疑,焉知不在途中相遇或由後面追來?第一次奉到重任,如有失閃,非但無顔見人,也對不起恩師。
陸師伯曾說過了雙柳溝才可無事,相隔前途尚遠,這雪橇又不能直達地頭,到了紅山嘴附近便須獨自起身、彼時天已放明,殘年歲暮,不搭伴侶,不駕雪橇,孤身滑雪,如與對頭相遇,易啟疑心,越想越覺可慮,一心隻盼早到紅山嘴,加急前行,以便把那中間數十裡險路闖過。
偏巧沙六貪酒,行前疏忽,忘喂雪狗,走到路上,見狗邊走邊回身亂叫,忽然想起,将橇住下喂食,喂飽以後還不能驅使急行,隻在雪中緩緩跑走。
柳春心中有事,一見沿途耽延,心中愁煩,不便明言,正耐着性子盤算途程,忽見兩輛大雪橇各駕七八匹雪狗,由後面趕來,越向前去,認出上面坐的是本地熟臉。
柳春為了缜密不願人知,風帽外加風鏡,裝未看見,隻沙氏弟兄和對方略一招呼,便自馳過,眨眼落後老遠。
心想後起身這些雪橇都已趕過,相隔天亮必無多時,照此慢法,就說中途無什波折,到時恐也延誤,其勢又不便舍橇獨行,到了紅山嘴分手再向前急趕,不知能否趕出?方自尋思作難,忽聽身後骛鈴響動甚急,積雪地裡,馬都帶有腳踏子,竟有這急鈴蹄之聲,從來罕見,由不得連沙氏弟兄都回過頭來。
柳春自更比二人當心,見由身後右側面斜馳來一騎快馬,其疾如飛,晃眼便自雪狗前面橫越過去。
這時狗行漸速,兩下都快,馬狗相去不過二三尺,狗如再前些,便非撞上不可,來勢又是異常迅疾,馬未帶套,四蹄一路亂劃,積雪碎冰似暴雨一般揚起滿空飛舞,吓得前面雪狗紛紛倒退,幾乎與前節橇頭撞上。
定睛一看,馬背上坐着兩個少年女子,當前持缰的一個,一身嶄新黑緞密扣銀鼠出風的緊身襖褲,外面披着一件猩猩紅的軟緞銀鼠皮鬥篷,頭戴同色風帽,腰系一條寬皮闆帶,越顯得身段婀娜、英姿飒爽,面上卻蒙着一片白紗,腳登一雙劍底蠻靴。
身後一女年隻十六七歲,貌相好似絕美,因吃前女遮住,馬過又快,沒有看真,穿戴着一身銀鼠出風淡青軟緞風帽鬥篷,腳底也是一雙劍靴,隻未蒙面。
腰間各露劍柄,裝束均甚奇特,從來未見。
那馬身材高大,通體白逾霜雪,油光水滑,甚是鮮明,奔馳起來,騰掉矯捷,顧盼神駿,昂首奮鬣,吐氣如雲,一望而知是匹千裡良駒。
馬上人既英武秀麗,又穿着那麼華麗服裝,一黑一紅,與白馬白雪掩映生輝,鮮麗奪目。
剛自橇前馳過,穿紅的忽然偏頭說了兩句,朝後一指,穿青的立即回過頭來,朝自己笑了一笑,馬便馳出老遠,轉瞬之間便剩了兩點青紅相連的影子,沒向前面晨霧之中不見。
心方一動,緊跟着又有一個頭戴風帽風鏡、身穿短皮襖、足登雪裡快的少年,箭一般由後趕來,馳向前去,過時也看了柳春一眼。
柳春見這人雖是土著裝束,身無包裹什物,腳上登着牛皮快靴,全不像個趕年集的,肩背上卻微微凸起一條,好似帶有兵刃,滑行甚速,覺這兩撥男女三人大是可疑。
便問沙六:“先那馬上二女可曾有人見過?”沙六答說:“聞聽人言,當地一富豪生有二女,俱是一身武藝,雪天時出打獵,或是騎馬在雪原上奔馳,但裝束不似。
馬是兩匹棗紅的,所走之地也不在此,好些與人言不符。
如說不是,從小生長,土著多年,差不多人都認得,從未見這樣女子。
二女近始出遊,不曾親見,也許人言尚有誤傳之故。
”柳春也覺敵人不準是女子,富豪之女想必不差,隻後來少年可疑,因已馳遠,并無異狀,也就放開雪橇,随即加速,回複原狀,由雪皮上如飛前馳。
柳春暗忖:照此快法,來人的馬決迫不上,路剩一二十裡,一會便到紅山嘴,隻前途橫道上無人堵截,自己換上雪裡快加急飛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