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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山堂演武 元日盛军容 梅馆延宾 良宵开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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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外兩邊廣場上,早已搭好将台,六隊健兒已各亮出兵刃靜待命下,刀光矛影,映日生輝,明光耀眼,軍容極盛。

    鼓角鞭炮之聲方自停歇,山下面聚立的許多老少男女,立似潮水一般湧上山來,兩面廣場除山堂台階一面全被圍滿。

    起初,黃童白叟老婦幼女互相指點說笑稱贊,語聲雖然極低,因是人多,隅隅之聲四起,也頗騷雜。

    似這樣亂了不多一會,忽然将台上重又角聲吹動,群嚣頓息,立時肅靜無嘩。

    跟着又是一通急鼓,由山堂内走出六男一女,手中各捧令旗長劍,分向兩邊将台上走去,左邊是方明矩和馬骕、魯瑾三人,右邊是陸萍、周謙、小山主周靖和女俠淳于芳四人。

    山堂内諸長老一人未出,隻王獅叟、馬玄子和與小山主同輩諸俠相繼走出,均往各廣場堂台階上席地而坐,共作旁觀。

    柳春本和幾個新相識的同門立向左面,忽見丁良由身後人叢中擠進,将手一招,忙随退出去,往右方一看将台四人,越發心喜,便和丁良緩緩擠向挨近堂階之前觀看。

    身剛立定,台上四人已自發令開操。

    先是周謙手執白旗往下一揮,場中原是紅白二隊和那幼童隊,白旗一揮,紅隊和幼童的刀牌隊立即四面散開,隻白隊排立場中,各把手中銀光雪亮的長矛一齊舉起,整齊如林,疏密問隔高下快慢全部一律,不差分毫。

    周謙二次把旗一揮,行列便自散開,各寬出方丈之地。

    柳春方想刀矛無眼,這長的矛,如若刺擊揮動,方丈之地如何施展得開?周謙已由快而慢,把白旗上下揮動,口裡喝着三十六字訣的号令,下面健兒便随着旗令施展開來,始而動作如一,同招同式,等把三十六式演完,周謙忽然将旗正反連揮,立即捉隊兒比鬥起來。

    矛長地窄,看去本難施展,哪知這班百練健兒的手眼身法步以及進退縱躍之間,全有尺寸度數,一絲也不紊亂。

    明明這一對中一個回旋,耍起來的大矛花非帶上鄰隊不可,不料他這裡長矛舞處,鄰近的人不是正好低頭,便是閃身縱起恰巧躲過,可是各人均一心一意全神應付各自當前之敵,似并不曾顧及鄰隊,偏和腦後生眼一般,一點挨碰不上。

    開頭不十分快,柳春武功雖還未得上乘法髓,終是行家,還不甚代他擔驚,及至鬥到急處,耳聽衆矛相觸,一片铮铮叭叭之聲,宛如急風暴雨,又密又驟,那一隊健兒連人帶矛,已化做數百對雪團在場中滾轉,遇到最驚險的地方簡直問不容發。

    方看得目眩心搖,手上直出冷汗,忽聽一聲号令,白旗揮處,眼底白影一花,再看這一隊健兒,依然齊整整滿面春風,列隊當場。

     周謙朝同台三人舉旗把手一拱,小周山主周靖略向陸萍拱手,互一對讓,便去台口,把手中紅旗連展兩下,白隊立即四散退去,先前紅隊旗士把手中大旗一展,紅隊健兒立即回複行列,各把手中刀一揚,排立場中。

    周靖二次揮動令旗,衆健兒也和白隊一樣空出方丈之地,随着令旗起落,急速演完一套大刀,共是四十九式,也是一律刀法純熟,身手矯健,精妙非常。

    演完又是交手比鬥,這場卻不是一對一,參伍錯綜,對手多寡不等,互相真殺真斫。

    那刀俱是秘制的百煉純鋼,刀片既極寬大,又擦得明光铮亮,本就耀眼生花,這一交上手,日光照處,直似萬千條閃電飛虹,往來交織,上下翻飛,又都穿着一身白色皮衣,隻有一條紅帶,看去益發晃眼。

    隻聽刀風勁急,呼呼有聲,刀與刀觸,玱玱铮铮,彙成一片繁音巨響,火星亂濺,人數也似加多了好些倍,仿佛千團雪影虹光,中間雜着無數條尺許長短的紅蛇影子,在場中離合分聚,翻飛滾轉,縱橫起落,倏忽百變,看得人眼花缭亂,不可端倪。

    妙在是旁觀都不易看清,而交手的人用那等猛急的解數,又是時而單打時而合鬥,最多竟有以一當十,左右前後俱是敵人,甚或明明是同向對手進攻,忽然化友為敵,倒戈相對,防不勝防,打了一陣,不特無人受傷,并且越鬥越勇,盡管驚險萬般,仍是無事,刀法、身法、步法一絲不亂,休說一班新進門人歎為觀止,便王獅叟、馬玄子等大行家,深知是周氏獨門四十九手無敵神刀,參上空手人白刃的解數,所以精妙,但能練到這等純熟,可見都是一時上選、下過極大苦功的百練勇士,不是一朝一夕所能辦到。

     王獅叟初次見到,尤為稱奇,覺着山中勁旅已是如此,再上者可知。

    固然這六隊三千多幹城之士,多半文武皆通,均能各自為戰,受過高明傳授教練,與尋常名将手下所練精兵健卒大不相同,難得是人數這等多法,全都可以化卒為将,一以當千。

    以前外人多以為周氏父子僻處此山,延攬英傑,招納流亡,志圖匡複前明故業,耿耿孤忠,固可嘉佩,但是萬裡窮荒,地介僻遠,勢蹙人稀,難與為謀,充其量,不過聚集上些遺老舊臣忠義之士,隐居山中,私奉前朝正朔,偶派一些手下去往中土,和敵人為點小難,保全幾個善類而已,真要奮起義師,興滅繼絕,憑這點人豈不是夢想?連自己一向與他表同情的人,也覺事大艱難,極少指望,誰知到此一觀察,照連日和今早開山以來所見情勢,全山上下人等俱都忠義激烈,一德一心,悲壯沉着,謀勇皆備,自不必說,即以這些人才而論,山堂諸老所謂人定未始不能勝天,大義所在,惟有竭智盡忠,死而後已。

     盡管皇柞衰微,曆數已終,仍欲鞠躬盡瘁,做一分是一分,不問成敗利鈍,便憑這一成一旅,謀緻中興的話也不能說他全是夢想了,不禁驚贊無已。

    以王獅叟這等老俠尚且如此想法,柳春等一班後進門人見此聲威,自然觀感興起,初志益堅了。

    衆人正觀看間,周靖手中紅旗揮處,一片刀聲響過,銀光閃閃中群響頓息,衆健兒依舊各歸位列,肅立當場。

    底下便是陸萍、淳于芳二人,各持一面上繡一日一月,中有“飛”字的粉紅色令旗,立向台口。

    先是淳于芳揮旗發令,紅隊健兒退去,那肩上斜挂粉紅緞帶标識,一半手持單刀一半手持鐵拐,全都背挂藤牌,鬓右斜插粉紅得勝花,一個個生得粉妝玉琢、英氣勃勃的一隊孩兒軍,早由四面八方騰騰躍起,不論遠近,都是各人認定先前立處,隻一縱步便就了原位行列,不少參差,别的不說,單這縱身一躍,便顯得捷比猿猱輕如飛鳥,姿勢靈活好看非常。

    衆童剛一立定,将台上兩個指揮便各把令旗揮動。

    這隊孩兒兵原是一刀一拐相間排列,号令一下立即分開。

    先是各歸一隊,用刀的歸淳于芳指揮,用拐的歸陸萍指揮,随着旗令施展開來,刀法拐法各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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