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退去,反而越發地凝重起來。
袋子裡還剩最後一塊壓縮餅幹――兩人盯着袋子,誰都沒動。
“留着吧,看着它,能讓我覺得我們還有食物,也就沒那麼冷了。
”最後,嶽陽說道。
于是,兩人面對面坐着,裹緊衣服,眼睛死死盯着那唯一的餅幹,他們還有食物,那就是能轉化成熱量的東西!這冷夜,沒有想象中那麼可怕,很快就會結束了,多堅持一分鐘,就早一分鐘天亮!胡楊隊長他們會找來的,一定!
北風咆哮,一陣緊似一陣,張立和嶽陽守着那塊餅幹,蜷縮着坐在一起,将能找到的布料都堆放在身邊,還是覺得寒意襲髓。
過了一會兒,嶽陽覺得自己的心髒被凍得都快停跳了,咬牙道:“張立,我恐怕是……”
“胡說八道,想什麼呢!”張立不待他說完,就趕緊打斷。
嶽陽道:“你,你聽我說完,上次在倒懸空寺,你不是問我在叫什麼人嗎?”
“嗯?”張立艱難地扭頭,好奇地看了嶽陽一眼,不知道他突然提起這事做什麼。
嶽陽道:“我現在可以告訴你,那個人叫陳文傑,是一名通緝犯。
”
張立道:“你和他有什麼過節?”
嶽陽手抖了一下,牙齒打戰道:“得得得……得從頭說起,你可知道,我到青海的部隊之前,是幹什麼的?”
張立道:“你……你年紀不大啊?工作多少年了?”
嶽陽苦笑道:“看不出來吧,我在那之前,是雲南瑞金的邊防緝毒警。
我是名卧底,是教官親自把我挑選出來的,十七歲就混人毒販子裡面去了。
”
張立道:“那陳文傑,就是你在那裡認識的?”
嶽陽點頭,将布料拉攏再拉攏,繼續道:“在去境外毒窩前,上級告訴我,在我之前,還有一位師兄會照顧我,但是我不知道是誰,後來才知是他。
你不會知道,那些吸毒的人都能做些什麼事情出來,毒瘾犯了,他們甚至能将自己開膛破肚,做出一些常人無法想象的舉動。
而當時的陳文傑,為了取信毒販子,他染上了很深的毒瘾,我也根本沒想到,他是卧底。
當時為了取信毒販子,我曾經告訴我的上線,說有警察盯上我們。
本來是安排好了的,誰知道出了岔子,在毒品轉移途中,除了警察,還有一個陌生女子也跟着我們,恰恰被我發現了。
”
張立有些明白嶽陽和陳文傑的梁子是怎麼結下的了,問道:“那名女子,和陳文傑有關系吧。
”
嶽陽打了個哆嗦,歎道:“是,接下來的事情我就不想說太多了。
一個普通女子落人一群毒販子手裡,你可以想象,當時陳文傑一直隐忍,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女友被那群男人撕成了碎片。
他的毒瘾更大了,甚至常常會出現幻覺,但是當時我也沒想到,人的精神是會崩潰的,而且毒品可以完全地改變一個人的人格。
最後案情告破時,在混戰之中,陳文傑将那名毒枭頭目……肢解了,朝他腦袋上開了四十六槍。
本來我該上報的,但是我想起他的遭遇,就将這件事瞞了下來。
後來精神科的醫生才告訴我,在那時陳文傑就已經出現了拆物症候群的傾向,隻不過這種精神疾病在世界上都很罕見,當時就算上報了,也不會有人想到。
而且他還成功地戒掉了毒瘾,大家都以為他已經恢複了正常,沒想到,就在三個月後…”
張立越聽越冷,卻見嶽陽的眼裡迷蒙了,他從未見過嶽陽傷感的樣子,忙道:“他把你怎麼了?”
嶽陽道:“他潛入我叔叔嬸嬸家裡,把他們……肢解了。
”說到這裡,嶽陽不禁想起那血淋淋的場景,滿牆殷紅的血,四處散落的碎肉,那簡直就是活生生的修羅地獄。
張立不解道:“你叔叔和嬸嬸?”
嶽陽道:“嗯,我叔叔和嬸嬸是那個販毒團夥裡的小頭目,負責将毒品内銷,後來經公安偵破和做思想工作,答應幫助警方。
陳文傑就是通過這條線成功卧底的,而我也是因為這個關系,才被教官選作卧底的,不然你以為,随便找個十七歲的青年就能打人那個販毒集團麼?陳文傑認為,隻有我叔叔嬸嬸知道他的去處和地址,如果不是我叔叔嬸嬸告訴他女友的話,他女友根本就不可能找到他的,而若非我……他的女友也不會被發現的。
就因此,他以最殘忍的方式,将屠刀揮向我的叔叔嬸嬸!”
說到激憤處,嶽陽恨道:“那個家夥,從小心理就不正常,他喜歡虐殺小動物,将它們淹死、扒皮,然後将内髒裝在玻璃罐子裡,貼上标簽,作為收藏。
隻是他一直都是一個人單獨做,直到我們搜查他的住址才發現這些,或許他當警察,也正是為了享受用槍擊斃罪犯時的快感!”
張立大驚道:“這種人也能當警察?”
嶽陽道:“你不知道,精神科醫生說,人的内心世界是最複雜的,一個人,永遠不可能真正了解另一個人心裡在想些什麼;人人都有陰暗的想法,關鍵在于,他們是否表現出來,當人們隻有想法時,他就是正常人,但如果他要将那些陰暗想法付諸實施,那就是對社會的極大危害。
顯然對于陳文傑來說,過量地吸食毒品,成為了他實施想法的催化劑。
那個家夥殺了我叔叔嬸嬸後就逃之天天,公安部下發了全國的**通緝令,後來我查到他最後一次露面是在青海,這才轉調到青海的部隊的。
”
張立看着嶽陽道:“你和你的叔叔嬸嬸,關系不一般吧?”
,
嶽陽懷念道:“你難得聰明一次,卻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沒錯,我們家子女多,我是老七,而我叔叔嬸嬸卻沒有孩子,他們經常說是報應,所以我從小就被過繼給叔叔嬸嬸。
是他們把我養大的,不過他們對我真的{艮好,從來不對我提起與毒品有關的任何事情,當年我逃學打架浪迹街頭時,他們也不曾提過。
他們真的希望,我與那些東西不沾任何關系。
”
張立總算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忽然覺得沒那麼冷了,點頭道:“難怪。
”
嶽陽突然轉過頭來,盯着張立道:“精神科醫生說了,這種症狀一旦發作,就好像野獸嘗到了血腥,他還會繼續不斷地嘗試下去。
所以,我想請你幫我個忙,如果今晚,我熬不過去,你一定要幫我找到他,制止他!答應我!”
張立陡然明白過來,為什麼身體不那麼冷了,那是熱血在燃燒,這種被信任、被托付的感覺,讓他感到了自己肩負的前所未有的責任,還有嶽陽那火一樣的真摯情懷。
“好,我答應你!”
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嶽陽繼續道:“我在青海幹了兩三年,卻再也沒有那家夥的消息,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
後來教官說,怕埋沒了我的才華,才把我調過來的,可是沒想到,那家夥竟然會出現在倒懸空寺裡,我簡直不敢相信,或許,這是上天給我的一個機會吧。
你記着,他右臂文了一條蜥蜴,從手腕到手肘,就算用激光燒了,那疤痕也是常人難有的。
在莫金他們那夥人裡,如果你發現有這麼個人,那就是他了。
”
張立見嶽陽說完,嘴唇已經青紫,竟似要閉眼睡去,忙道:“嶽陽,你與我說這許多,我也有一件事,希望你能幫我。
”
“嗯?”嶽陽又睜開眼來,看着張立。
張立吸了口冷氣,道:“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要到西藏當兵?”
嶽陽搖頭,張立道:“因為聽我媽說,我的爸爸是一名西藏地質科考工作者,隻是在我很小的時候,他去參加一項科考任務,就再也沒回來。
”
嶽陽突然坐直了,雖然他的思維快被凍僵了,可依然馬上就捕捉到,張立想告訴他什麼。
他一下子就想起了張立在看到那面冰壁時的反應,驚愕道:“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