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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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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一路上的行宮,該如何修治,那歸直隸總督辦差,有李鴻章在,亦可以不必費心。

     等把這件事作了交代,就該恭王陳奏取旨,他有兩件事必須奏請上裁,一件是彭玉麟不肯就兵部右侍郎的職務,恭王認為不必勉強,建議由彭玉麟幫着新任長江水師提督李成謀,将江防布置妥善後,準予回籍養病。

    以後每年由彭玉麟巡閱長江一次,準他專折奏事,并由兩江、湖廣兩總督,替他分籌辦公經費。

    兩宮太後和皇帝,都覺得這個由沈桂芬所拟的辦法很好,無不同意。

     另一件事就麻煩了,各國使臣要求觐見。

    這本來是載明在條約上的,不過以前可以用中國禮俗,聽政的兩宮太後不便接見男賓而拒絕,等皇帝親了政,這個理由就不存在了。

     一番奏陳,不得要領,而各國使臣都等着聽回話,恭王不得不召集總理通商衙門各大臣會議,商量對策,觐見本無不可,不可的是觐見時不磕頭,所以會議要商量的,也就是這一點。

     要議自然要“找娘家”。

    觐見的條文,明定于鹹豐八年的《中英天津條約》,“大英欽差”觐見大清皇帝,“遇有礙于國體之禮,是不可行”,這就是指跪拜之禮而言。

    鹹豐十年,因為“換約”引起戰事,文宗逃難到了熱河,桂良議和不成,英法聯軍進兵通州,行在不得已,改派載垣與穆蔭二人在通州與英法重開和議,于是英國公使愛爾金,就提出要求,觐見大清皇帝,面遞英國女王的國書。

    恭王就從這裡談起。

     “當時載垣和穆蔭,答應了英國的翻譯官巴夏禮,可以照辦。

    那知奏報行在,奉嚴旨訓斥,載、穆二人隻好飾詞翻案,然而話已出口,成為把柄。

    以後我主持撫局,費了好大的勁,才把愛爾金的要求打消。

    ”恭王接着又說:“為此,同治七年到了‘十年修約’之期,總理衙門特為開具條說,咨行各省督撫将軍,第一條就是‘議請觐’,曾滌生、李少荃、左季高都認為不妨準其入觐。

    隻有一個人反對,就是官文,他的屍骨未寒,我也不便說他。

    事到如今,不讓各國使臣入觐,是辦不到的了!我看少荃的辦法,或者可行,咱們先看看他的原折。

    ” 于是便叫一名章京,朗誦同治六年年底,李鴻章“披瀝上陳”的奏折,第一條也是“議請觐”,他說:“如必求觐,須待我皇上親政後,再為奏請舉行。

    屆時權衡自出聖裁,若格外示以優容,或無不可。

    ”又說:“聞外國君臣燕見,幾與常人平等無異,即朝賀令節,亦不過君坐臣立,似近簡亵。

    不得已權其适中,将來或遇皇上升殿、‘禦門’各大典,準在糾儀禦史侍班文武之列,亦可不拜不跪,随衆俯仰,庶幾内不失己,外不失人。

    但恐彼必欲召對為榮施耳!” 念到這裡,恭王揮手打斷,面向與議諸人問道:“少荃這個取巧的法子,看看行不行?到親政大典那天,讓各國使臣,在贊禮執事人員當中排班,那不就可以不跪了嗎?” 這個辦法近乎匪夷所思,但恭王有表示贊成之意,大家不便正面駁回,面面相觑,久久無言,最後是負責與各國公使交涉的崇厚,不能不硬着頭皮說話。

     “辦法倒好,不過就是李少荃自己說的話,‘彼必欲召對為榮施。

    ’各國使臣早就有這麼個想法:他們是客,主人始終不肯接見,是不以客禮相待。

    照我看,要他們磕頭是辦不到的,如今該議的隻有兩條路子,一條是能不能想一計,不教他們入觐?一條是能不能勸得皇上,格外示以優容?” “就算皇上優容,也還有人說閑話。

    ”董恂搖着頭發牢騷: “清議,清議!不知值多少錢一斤?” 等他們兩個人一開了頭,議論便多了,七嘴八舌,莫衷一是。

    最後隻有拖延一法,讓崇厚再去回報各國公使,說是親政之時尚早,到時候再談。

     一場會議,就此無結果而散。

    但白日無情,一天天過得很快,轉眼到了冬至,大祀圜丘,是一年的大典。

    為了親政在即,兩宮太後與王大臣議定,就從本年開始,由皇帝親祀,“以嚴對越,而昭敬誠。

    ”所以按照規定的儀節,斯前齋戒,皇帝獨宿在齋宮,派了“禦前行走”的載澂,在寝殿陪伴。

     天子父天母地,所以冬至祀圜丘,夏至祭方澤,是極嚴肅的大典。

    齋戒一共三天,前兩天宿在乾清宮東面的齋宮,最後一天宿在天壇成貞門外的齋宮。

    摒絕嫔禦,禁酒蔬食,不張宴,不聽樂。

    在高年的皇帝,這清心寡欲的三天,于頤養有益,而對當今十七歲的皇帝來說,這是寂寞難耐的三天,虧得有載澂作伴,才能打發漫漫長夜。

     而在載澂,卻是一大苦事。

    章台走馬,千金買笑的結果,為也帶來了一種不可告人的隐疾,小解頻頻,不耐久侍,陪皇帝談得時候長了,站在那裡,身上不住“零碎動”,真如芒刺在背似的。

     “怎麼了?”皇帝發覺了,忍不住問:“你好樣兒不學,學伯彥讷谟诂的樣!” 伯彥讷谟诂生來就有那麼個毛病,愛動不愛靜,那怕在禦前站班,隔不了多大工夫,就得把腳提一提,肩扭一扭,載澂不是學他,但亦很難解釋,隻答應一聲:“是!”自己盡力忍着。

     然而内急是沒有辦法忍的,到了實在忍不住的時候,隻得屈一膝請安,脹紅了臉說:“臣跟皇上請假!” “你要幹什麼?” “臣,臣要方便。

    ” 皇帝忍不住笑了,跟載澂是玩笑慣了的,便即罵道:“快滾!别溺在褲子裡!” 第一次還不足為異,到第二次,皇帝恍然大悟,“敢情你是有病啊!”他關切地問:“怎麼會有這個病?” 載澂絕頂聰明,早就知道瞞不住,皇帝遲早會疑惑發問,因而預先想好了回答的話,“臣這個病,自古有之,就是淳于意說的,‘民病淋溲。

    ’”載澂侃侃然地,“隻要一累了,病就會發。

    ” “怎麼搞上這個窩囊病?”皇帝皺着眉說,“那你就回家吧!” 載澂一聽這話,請安謝恩,但又表示并不要緊,隻要去看一看醫生,一服“利小水”的藥,就可無事。

    于是皇帝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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