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張珙的懷裡。
張珙正欲伸手去抱,卻已伸不出手。
他發現自己全身都已麻木,動彈不得。
俏妮子拍手嬌笑道:“好一隻木瓜,好一隻木瓜!”
她的笑聲突然一頓,人也軟軟倒下。
那麗人正伸手摸向張珙懷裡,見狀突然停住,驚駭地一回頭,卻見一個蒙面老人立在身後,正嘿嘿冷笑不已。
亭外還站着一個白面微須的青衫文土,氣度不凡,面帶義憤之色。
衆女都退到麗人身後,驚惶地瞪着蒙面老人。
麗人冷冷道:“老東西,幹嗎壞我好事?”
蒙面老人沉聲道:“蘇靈霞,賺錢不是這個賺法,這是人家的救命錢。
老夫不殺你,已是給你天大的面子了。
還不快滾?”
蘇靈霞怔了一下,冷笑道:“閣下是什麼人?請報出萬兒來。
但教我蘇靈霞不死,終有讓你們血濺五步的時候。
”
青衫文士皺眉叱道:“你這女賊,當真蠻橫之極!”
蘇靈霞怒道:“你又是什麼東西?”
青衫文土愣了一下,怒道:“呸!大膽女賊,竟敢如此呵叱本……本人!”
蒙面老人喝道:“蘇靈霞,高郵六枝花能闖出今天的名頭,也算很難得了,何必鬧得大家都不愉快呢……至于老夫何人,你也不必打聽。
你們若想找場兒,九九重陽之時,老夫在禅智寺外候教便是。
”
他長劍虛虛一點,俏妮子穴道立解,一躍而起,尖叫道:
“大姐,把他們做了!”
蘇靈霞攔住她,冷冷道:“閣下好功夫!高郵六枝花承閣下不殺之恩,隻望閣下言而有信。
”
蒙面老人笑道:“這個自然。
”
蘇靈霞不再說話,轉身就走,另外五個女孩子也尾随而去。
那青衫文土歎道:“這些女孩子,年紀輕輕,什麼事不好去做,偏偏去做強盜,真是可悲又複可歎。
”
他好像真的頗為蘇靈霞等人痛心。
蒙面老人拍開張珙穴道,冷冷道:“張億和生子有你,真是有幸,滾!”
張珙灰溜溜地打馬跑遠了。
蒙面老人和青衫文士也上了馬,尾随張珙而行。
“大人,現在該知小人之言不虛了吧?”蒙面老人恭聲道,“這一路上,張珙這小子還不知要過多少關呢!’”
蒙面老人正是禇不凡,而青衫文土居然就是揚州知府。
這位知府大人,雖有些自作聰明的毛病,平素卻頗向往江湖生活,這下正巧有了機緣。
自那番堂審之後,他深知單憑官府力量,無法破得了四家綁票案,弄不好還會惹來殺身之禍,隻得求助于那四個在押的“犯人。
他宣布将禇不凡等四人“收監”,其實就是為了向他們求助。
既然綁匪利用洪鵬“失蹤”來陷害這四人,顯見這四人對綁匪不利。
這麼顯而易見的事,憑知府大人那麼聰明的腦瓜不會想不到。
“收監"當晚,知府大人便親去監獄,向禇不凡四人求教。
目下正在執行的“兵分四路、跟蹤追擊”的計劃就是由風淡泊提出來的。
而且風淡泊要求知府大人暫且先“押”他們幾天,以松懈綁匪的警惕。
實際上他們卻一直在暗中活動。
張珙這一路,由禇不凡和知府大人跟蹤。
當然,為了保證知府大人的安全,尚有十數化了裝的公門中人和徽幫好手跟來,随時可以投入戰鬥。
然而他們隻是遠遠跟着,好讓知府大人過足“闖江湖”的瘾。
知府大人已開始覺得,“闖江湖”比當官有趣多了。
但若要他在官場和江湖兩種生活中任選一種的話,知府大人必定還是選擇官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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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五。
申牌時分。
虎丘劍池。
太陽還挂在西天,落日熔金,暮雲四合,景象極其瑰麗。
劍池邊,四個老人默默地站着,顯得頗有些凄涼。
不過看上去他們都沒受什麼苦,非但身上沒有傷痕,衣衫也都還幹淨齊整,連頭上的白發也都梳得一絲不亂。
他們四個人分别來自四個方向,各自都乘着大車,也同時被帶出車外。
當他們各自看見另外之人時,都吃了一驚,都覺得有點欣慰也有點傷感。
欣慰的是自己還活着,傷感的是被關了這麼多天後,卻在此種場合下相聚了,顯然兇多吉少。
也許每個人心中都還有那麼一點點幸災樂禍,就像一條被釣上來的魚,被扔進魚簍後,發現身邊還有别的魚。
無論如何這總比躺在空魚簍子裡要舒服。
現在這四個老人都在劍池邊慢慢地踱着步,眼巴巴地等家裡人來。
他們就像西天的殘陽,已經明顯地衰老了。
送他們來的四輛大車早已掉頭而去,四下裡靜悄悄的,寂然無人,他們卻半步也不敢離開劍池。
因為他們都是老人。
他們的熱情雖已為歲月所消磨,但他們并非一無所有。
比起年輕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