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大的女孩子就抽,我頂不贊成。
你不吃罷?"
小寒道:"不。
"
許太太笑道:"小寒說小也不小了,做父母的哪裡管得了那麼許多?二十歲的人了──"
小寒道:"媽又來了!照嚴格的外國計算法,我要到明年的今天才二十歲呢!"
峰儀笑道:"又犯了她的忌!"
許太太笑道:"好好好,算你十九歲,算你九歲也行!九歲的孩子,早該睡覺了。
還不趕緊上床去!"
小寒道:"就來了。
"
許太太又向峰儀道:"你的洗澡水預備好了。
"
峰儀道:"就來了。
"
許太太把花瓶送出去換水,順手把灰碟子也帶了出去。
小寒擡起頭來,仰面看了峰儀一看,又把臉伏在他身上。
峰儀推她道:"去睡罷!"
小寒隻是不應。
良久,峰儀笑道:"已經睡着了?"硬把她的頭扶了起來,見她淚痕未幹,眼皮兒擡不起來,淚珠還是不斷的滾下來。
峰儀用手替她拭了一下,又道:"去睡罷!"
小寒捧着臉站起身來,繞過沙發背後去,待要走,又彎下腰來,兩隻手扣住峰儀的喉嚨,下颏擱在他頭上。
峰儀伸出兩隻手來,交疊按住她的手,又過了半晌,小寒方才去了。
第二天,給小寒祝壽的幾個同學,又是原班人馬,去接小寒一同去參觀畢業典禮。
龔海立是本年度畢業生中的佼佼者,拿到了醫科成績最優獎,在課外活動中他尤其出過風頭,因此極為女學生們注意。
小寒深知他傾心于自己,隻怪她平時對于她的追求者,态度過于決裂,他是個愛面子的人,惟恐讨個沒趣,所以遲遲的沒有表示。
這一天下午,在歡送畢業生的茶會裡,小寒故意走到龔海立跟前,伸出一隻手來,握了他一下,笑道:"恭喜!"
海立道:"謝謝你。
"
小寒道:"今兒你是雙喜呀!聽說你跟波蘭……訂婚了,是不是?"
海立道:"什麼?誰說的?"
小寒撥轉身來就走,仿佛是忍住兩泡眼淚,不讓他瞧見似的。
海立呆了一呆,回過味來,趕了上去,她早鑽到人叢中,一混就不見了。
她種下了這個根,靜等着事情進一步發展。
果然一切都不出她所料。
第二天,她父親辦公回來了,又是坐在沙發上看報,她坐在一旁,有意無意的說道:"你知道那龔海立?"
她父親彈着額角道:"我知道──他父親是龔某人──名字一時記不起來了。
"
小寒微笑道:"大家都以為他要跟餘公使的大女兒訂婚了。
昨天我不該跟他開玩笑,賀了他一聲,誰知他就急瘋了,找我理論,我恰巧走開了。
當着許多人,他抓住了波蘭的妹妹,問這謠言是誰造的。
虧得波蘭脾氣好,不然早同他翻了臉了!米蘭孩子氣,在旁邊說:'我姐姐沒着急,倒要你跳得三丈高!'他就說:'别的不要緊,這話不能吹到小寒耳朵裡去!'大家覺得他這話稀奇,迫着問他。
他瞞不住了,老實吐了出來。
這會子嚷嚷得誰都知道了。
我再也想不到,他原來背地裡愛着我!"
峰儀笑道:"那他就可倒楣了!"
小寒斜瞟了他一眼道:"你怎見得他一定是沒有希望?"
峰儀笑道:"你若喜歡他,你也不會把這些事源源本本告訴我了。
"
小寒低頭一笑,住一绺子垂在面前的鬈發,編起小辮子來,編了又拆,拆了又編。
峰儀道:"來一個丢一個,那似乎是你的一貫政策。
"
小寒道:"你就說得我那麼狠。
這一次我很覺得那個人可憐。
"
峰儀笑道:"那就有點危險性質。
可憐是近于可愛呀!"
小寒道:"男人對于女人的憐憫,也許是近于愛。
一個女人決不會愛上一個她認為楚楚可憐的男人。
女人對于男人的愛,總得帶點崇拜性。
"
峰儀這時候,卻不能繼續看他的報了,放下了報紙向她半皺着眉毛一笑,一半是喜悅,一半是窘。
隔了一會,他又問她道:"你可憐那姓龔的,你打算怎樣?"
小寒道:"我替他做媒,把绫卿介紹給他。
"
峰儀道:"哦!為什麼單揀中绫卿呢?"
小寒道:"你說過的,她像我。
"
峰儀笑道:"你記性真好!……那你不覺得委屈了绫卿麼?你把人家的心弄碎了,你要她去拾破爛,一小片一小片耐心的給拼起來,像孩子們玩拼圖遊戲似的──也許拼個十年八年也拼不全。
"
小寒道:"绫卿不是傻子。
龔海立有家産,又有作為,剛畢業就找到了很好的事。
人雖說不漂亮,也很拿得出去,隻怕将來羨慕绫卿的人多着呢!"
峰儀不語。
過了半日,方笑道:"我還是說:'可憐的绫卿!'"
小寒眱着他道:"可是你自己說的:可憐是近于可愛!"
峰儀笑了一笑,又拿起他的報紙來,一面看,一面閑閑的道:"那龔海立,人一定是不錯,連你都把他誇得一枝花似的!"小寒瞪了他一眼,他隻做沒看見,繼續說下去道:"你把這些話告訴我,我知道你有你的用意。
"
小寒低聲道:"我不過要你知道我的心。
"
峰儀道:"我早已知道了。
"
小寒道:"可是你會忘記的,如果不常常提醒你。
男人就是這樣!"
峰儀道:"我的記性不至于壞到這個田地罷?"
小寒道:"不是這麼說。
"她牽着他的袖子,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