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高興你明了這個決定對我有多大的意義。
”
他輕輕點頭不說話,祈禱着她别再來一次這種把戲,一次已經夠磨人的了。
輕易放她走,于公于私都是為難。
公司瘦了荷包、他也少了很多收入,于公來說,很不劃算;但不能經常見着她,确定她是否快樂生活着,甚至照顧她,對自己來講更是難受。
“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希望你能誠實回答我,别考慮會不會對誰造成傷害,好嗎?”
看來他的祈禱沒有奏效,該來的劫數還是會來。
“我相信你已長成堅毅的羽翼,不怕傷害了。
你問吧!”
此刻,反而是月熠沉默地低下頭,許久才又擡頭對着他怯怯地吐出話,“你……還願意給我幸福嗎?”
她的語氣嬌羞而慎重,就像在求婚。
“哈!豈止願意,那簡直是我的榮幸。
”突然放下心中千斤重擔,他輕松得有些不像話,連說出來的話都像在飛。
“那麼請你耐心地聽完一個小故事,再回答我最後幾個問題好嗎?”
他看見月熠倔強的淚水,始終在眼眶滾動,不願掉落;同時,也看見了她的決心。
不忍也不想拒絕她玄虛的要求,反而很想給她一個輕輕的擁抱,讓她放松緊繃的心緒,也讓她知道無論在什麼處境下,都有一對強而有力的臂膀等她倚靠,那就是他。
天知道月熠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把那些陳年的舊傷重新攤開在他面前。
無論是相愛卻造化弄人、不能結合的魏萍;還是每當聽見她談起魏萍這名字,就對她拳打腳踢、罵她變态的初戀男友;抑或跟人打賭一個月内能把到她,得逞後居然冠冕堂皇地送她一首“TrytoRemember的歌,要她隻要記得兩人之間美好回憶就夠的範振綱;還有跟蔡智傑的那段若有似無、還來不及萌芽的小插曲……
她把記載在日記本裡的愛,原封不動地重述一遍;甜蜜的、殘破的、純潔的……全部以真實面貌完整呈現。
從前的月熠總是把愛想得太簡單,縱容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受傷,甚至被愛的恐懼制約,不敢逾越雷池一步;直到遇見這個熱情如火,卻耐心溫柔的男人,才趕走了她心中大部分盤旋不去的畏懼。
她原以為,他會用一種很激烈的手段來證明他的愛意;因為小說中的愛不都是轟轟烈烈的嗎?結果,卻是出人意料地平靜。
在他的潛移默化裡,她得以安心療傷,随他輕柔的腳步,找回了愛的本能。
現在,她幾乎可以确定那個天使就是他,再不會有别人了。
雖然還有殘存幾抹揮之不去的恐懼與不安,但她仍堅信隻有在愛情裡坦白,才能讓這段愛情健康成長,有抵抗力、免疫力,大風大浪都不畏懼。
好不容易說完了她的故事,月熠作了一次深呼吸,然後宣誓般鄭重地問出一個問題。
“你會在意我曾經愛上一個女孩嗎?”她的眼光甚至不敢直視他,現在的自己,在愛情裡已近乎裸裎,毫無可以保護的遮蔽物了。
她幾乎沒有勇氣聽他的回答,雖然還有一絲信心,但是這類拿刀子給人來殺自己的事,她還是頭一次做得如此徹底。
須臾,聽見Eric淺淺的笑聲,她反射性地擡起頭。
“那都是過去式了,你認為我會去跟一段現在已經不存在的回憶搏鬥嗎?”他的笑容和眼神,和藹得像個父親。
“你是認真的?”在她預想過千百種的答案之後,聽到這般回答,她又驚又喜。
“那你認不認真呢?”這會兒,他又如同一個老師,望之俨然,即之也溫。
月熠終于笑了,整個剖白的過程,對她來說,比看“七夜怪譚”還刺激;而無論如何,電影總算散場,令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我真的很高興,但經曆了這麼多的事件,使我不得不去确定,你我之間的愛情不會帶給我另一個刻骨銘心的傷害。
所以,我希望往後我們彼此不要聯絡,暫時從對方的生命中消失。
“讓我們相約在兩年後的聖誕夜,如果屆時你仍願意與我共度一生,就請在那天,帶着你的誠心,回到我們初識的酒吧,讓我們重新開始;不是以經紀人和模特兒的身份,而是以男人與女人的角色,上演一出隻屬于我們的戲碼。
當然,你還是有不選擇出席的權力,你……答應嗎?”
“等待你的真心已等了将近兩年,我不會介意再多等另一個兩年的;況且,你有你對愛的堅持,我也有我的,我的固執是不會少于你的。
”
月熠聞言,真希望現在夕陽就能照進辦公室的白紗窗,這樣,他就不會看見自己臉頰上的酡紅,那種教人害羞又期盼的幸福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