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他正為藍天企業的窘況急得焦頭爛額,但在外人面前他仍是一派帝王架勢,是不容許任何人輕視他的。
石鴻宇有一股想掉頭就走的沖動,要不是為了苡情的将來,他也不會來“求見”這位在商場上聲名狼藉的掠奪者,有惡狼之稱的藍耀焜。
造物者果真奇妙,這種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的人怎配擁有苡情兩姊妹這般特别,不論是外表與内在與他完全背道而馳的女兒,這該說是藍耀焜的幸運?!還是苡情姊妹倆的不幸?!
“石先生,你有話就快說,我不是來看你發呆的。
”藍耀焜不耐煩地道。
石鴻宇看着藍耀焜精明四射的眼睛,内心突然交戰起來,欲語還休地……他能違背諾言把苡情的狀況全盤托出嗎?知道真相後的藍懼焜會怎麼處理這件事?對苡情而言,這将是一個轉機嗎?還是另一個危機?但!苡情又再度形蹤不明,從夏家探到的消息又是她出國的答案,事實上真是如此嗎?他可忘不了曾失蹤過的她,再度出現時那種極端的黯然與憔悴,他不敢想像這情況繼續下去,苡情會不會被夏嚴寒折磨至死。
對,孤注一擲!至少她要有了她父親的保護,她的日子會好過許多……
藍耀焜不滿地站了起來,按下桌上的電話内線鍵,道:“林秘書,進來替我送客。
”
“是!”
“你還記得羅仲天吧!”石鴻宇沉重的嗓音阻止了藍耀焜已走到會客室門口的身影,也令前來送客的林秘書退了下去。
藍耀焜重新坐回沙發上,臉色仍是一迳的老練沉穩,一點都沒有異常之處,他擺擺手叫石鴻宇坐下,淡淡說道:“那是一個消失很久的人,我相信這世界不會有人無聊的去記住一個早已沒有意義的名字。
”
“你說得一點都沒錯,世人的确都是健忘的,因為那事不關己,但對某些人而言,這可是一個想拼命去忘卻怎麼也忘不掉的一個名字。
”
藍耀焜的臉似乎被狠狠打了個巴掌,臉色稍微白了白,這句話讓他一向深沉的心起了微微的波動,他打量着石鴻宇,研究他臉上的表情,過了一會兒,他四兩撥千金的說道:“我差點忘了你不僅曾擔任過記者,同時還身兼一家雜志社的大老闆,你們這種出身的人總是很喜歡把一些舊帳拿出來抄一抄,研究探讨的,怎麼?這回你來找我,是對羅氏起了興趣,想知道十七年前在商界頗具盛名的羅氏王國為何會在一夕間宣告破産倒閉的往事嗎?”
“當年的财經報導已經把羅氏倒閉的原因分析的清清楚楚,所有的矛頭全指向羅仲天個人,大部分的結論全怪他自己經營不善、投資失敗才會導緻破産的結果。
”石鴻宇見他的神情又恢複自若,甚至有着滿意的微笑,他不禁有些忿怒,他加重語氣地道:“但不知怎麼地,卻還有另外一則傳言,傳言指稱甚得羅仲天信賴的藍先生您似乎也略帶關連。
”他繼續趁機挖苦道:“想想當年身分背景懸殊的兩個人,再看看十幾年後各自的成就,一個是已經作古多年的死人,而一個卻得意于商場,意氣風發的享盡富貴人生,這完全呈現對調的強烈對比可是道盡人生的變化莫測,世事的難以預料。
”
藍耀焜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連話都是從齒縫裡迸出來的。
“石鴻宇,我看在你跟苡情是舊識的面子上,所以我處處尊重你,要是你繼續口無遮攔的指桑罵槐,我不會再對你客氣。
”就算他怒火沖天,還不至于拂袖而去,城府極深的他已聽出石鴻宇突然談論十多年前的往事必有其特殊含意。
“你在我面前胡言亂語半天是想說什麼?這又跟你今天來的目的有何關連?”
“大有關連。
”他的聲音沉重得令人窒息。
“你仔細聽好,羅仲天的獨生愛子羅子鈞現在正是你女兒藍苡情的丈夫。
”
“夏嚴寒?”藍耀焜吃驚地從沙發上跳起來,顧不得手上的雪茄掉落在地毯上,說:“你說夏嚴寒就是羅子鈞?”他顫抖地複叙一遍。
“是的!他是羅子鈞,這話是苡情親口對我說的,不會有錯。
”
“是苡情說的……”藍耀焜喟然的倒進沙發裡,臉上的肌肉不停抽動着。
蓦然,他全明白了,明白他為何會不遠千裡而來的找藍天集團為合作對象,明白夏嚴寒為何會甘心讓他掌握遠洋企業的控制權,也明白他為何會追求苡情甚至跟她結婚,更明白現在藍天集團被人從背後猛扯後腿,他的命脈發生前所未有的周轉不靈危機,這一切的情況全是夏嚴寒一手導演、策畫、執行;他是回台灣報仇的,他自己棋差一招沒去想到,他可能跟羅家有關的這一點。
他在心裡咒罵着:這乳臭未幹的小子!我居然着了他的道……
望着一臉鐵青的他,石鴻宇沉重喟歎道:“藍伯父,我辜負苡情對我的信賴跑來告訴你事情真相,我的目的不是要來增加問題的複雜性,而是希望你能解決這些問題,苡情婚姻會不會幸福,最大的關鍵正在你身上,如果你肯用最大的誠意去向夏嚴寒道歉,這段恩怨或許可以化解掉,那夏嚴寒才會敞開心扉誠心接納苡情,那苡情就不必再被愛所折磨了。
”
藍耀焜直直盯着他瞧,心思百轉千回,現在的他并不是在考慮石鴻宇的建議有幾分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