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未說完的話又吞回肚裡去。
這種仇恨的眼神是他第二次看見,頭一回是在遙遠的十七年前,改名為夏嚴寒的羅子鈞對他說,就算傾盡所有也要報複藍耀焜的那一瞬間!當時那對閃着悲憤之火的眼眸所散發出的光芒驚心動魄,而今又再度重現。
夏竣斐沉重地喟歎;從他的模樣,再聽聽藍苡情電話中的心焦口吻,他們之間似乎又加上一道裂痕,這段糾葛究竟得糾纏到何時才有撥雲見日的一天?
“孩子,你受苦了。
”
就算心底風起雲湧,他激蕩不已的心被這慈祥的聲音給撫平,夏嚴寒楞楞地望着出現在屋内的長者,一瞬間,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說起,迎上前去,嘶啞地喚了一聲:“幹媽。
”
她滿面紅光的臉龐展露出慈祥和藹的笑容;她雖然嬌小,卻毫無老态龍鐘之樣,一身典雅高貴的打扮,散發出同齡長者或是名門貴婦也無法模拟出的氣質神韻,她親切地拉住夏嚴寒伸出來的手,從上到下打量着他,皺起眉頭道:“好端端的怎麼去學人家喝酒,弄得一身狼狽,我可不記得我有個視酒如命的兒子,這個壞習慣要改掉。
”
“幹媽。
”蓦地,“咚”一聲,他跪了下去,低垂下頭,既疲憊又悔恨地說道:“我對不起幹爹幹媽這些年來對我的栽培之恩,也辜負了你們對我的信賴,千萬句道歉的話也彌補不了降臨在夏氏企業的災難,和我内心對您的愧疚。
”
“傻孩子,你這是在做什麼,快起來,快起來!”夏夫人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吓一大跳,強行要拉起他。
“有話用說的就好,何必跪在幹媽面前,起來,幹媽受不起。
”
“您受得起,若不是我,夏氏企業也不至于會遭受此劫,讓多年來的心血毀于一旦;會變成這樣,這全是我的錯!”
“幹媽怎會為了夏氏企業遭遇火劫就要你來我跟前認錯,這是一場意外,怎能把過錯推在你身上,你當幹媽是那種不通情理的愚婦嗎?”她佯怒地道:“你快起來,再不起來,我可要發脾氣了。
”
他動也不動地執意跪着,痛徹心扉地道:“那場大火不是意外,是有心人的傑作,那不是别人,正是藍耀焜唆使的,他們父女倆安排好這出天衣無縫的戲碼,欺瞞大家,什麼罹患絕症不久人世,什麼用情至深此情不渝,這些博取同情的笑話,全是用來騙取我對她信任的大謊言;而我,居然傻得去相信她,這叫自食惡果,我不正是帶給夏氏災難的罪魁禍首嗎?”
“天啊!”夏竣斐眼一閉,低呼一聲。
“聽我的話,不需要去自責,你不是罪魁禍首,更沒有自食惡果,回想看看,當你決定放棄負載十多年的仇恨包袱時,心靈上的清明不正是你夢魅以求的平靜,這怎會是傷害呢?!再想想,錢财隻不過是身外之物,夏家人沒有一個是視錢如命的,今天沒了,改明兒再努力一點,我們生活無缺,又何必去斤斤計較。
”
這番話如春風化雨般讓夏嚴寒尖銳的思想、不滿的心房受到安撫,本來他計畫着放手一搏,就算與藍耀焜拼得同歸于盡也在所不惜的想法漸漸淡去。
“幹媽——”
夏夫人含笑拉起他,摟着他,并肩坐在椅子上,寵溺地撫摸着為情所傷的他,說:“苡情我見過,也和她相處過一段日子,雖然時間不長,但我覺得她是一位難得的好女孩,照理她應該不會和她父親同流合污共謀設計你,這中間或許有某些誤會,或者是你不明白的内情,你跟她談過嗎?”
“沒什麼好談的!”她與她父親的對話猶言在耳,他無法相信這是誤會。
看他的神情似乎餘恨未消,夏夫人也不勉強他,因為感情糾葛是最難解的習題,唯有當事人平靜下來,彼此坦然面對才有解開的希望,她這個局外人隻能稍盡綿薄之力提醒他,道:“孩子,會造成感情悲劇有絕大部分的原因是因為一些莫須有的誤會,你是個聰明人,該懂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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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苡情、藍祖兒兩姊妹連袂來到父親跟前,解鈴仍須系鈴人,無論如何,她們都必須說服父親讓步,甚至和父親決裂也義無反顧,藍家實在虧欠夏氏兄弟太多了。
“爸,您布置這一切,何其殘忍?!”藍苡情首先發難,帶着不諒解的口氣。
藍耀焜拿下含在口中的雪茄,不以為然地道:“我不是殘忍,我這麼做還不是為你着想,你不感激為父的苦心,反而聯合祖兒來指責我,這實在不像我那冰雪聰明的女兒會做的事,你教我失望。
”
“爸!事到如今,您還不認為您的做法錯了嗎?”藍祖兒也幫腔說道。
“錯!爸爸何錯之有?嚴格說來,我才是受害者。
”藍耀焜忍住滿腔怒火,一改蠻橫的口吻,以期說服女兒。
“你們仔細想想,爸是不是為你們姊妹着想,你們為什麼就不能體諒體諒為父的苦心呢?聽我的話,夏氏兄弟根本不适合你們,跟他們在一塊絕對得不到幸福,外面的青年才俊何其多,你們又何苦鐘情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