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地旋轉着身體。
她想,聖誕老人你開始送禮物了嗎。
你知道什麼才能讓我快樂嗎。
然後一個人突然抱住了她。
七月沒有張開眼睛。
因為她聞到了她熟悉的男人氣息。
她還摸到了短短的硬的頭發。
那個寬厚的懷抱還是一樣的溫暖。
我買不到飛機票。
隻能坐火車過來。
還算來得及嗎。
七月。
七月沒有說話。
隻是緊緊地,緊緊地把臉貼在那傳出心跳的胸口上。
二十五歲的春天,七月嫁給了家明。
他們舉行了簡單的婚禮。
七月終于穿上了潔白的婚紗。
隻是結婚的那天下起了冰涼的細雨。
紛紛揚揚的,象滴淌不盡的眼淚。
七月穿着的白緞子鞋在下轎車的時候,一腳踩進了水窪裡。
滿地都是飄落的粉白的櫻花花瓣。
婚後平淡安甯的生活,一如七月以前的想象和計劃。
家明自己開了一個軟件開發公司,事業順利。
同時又是顧家而體貼的好男人。
母親心疼七月,叫他們晚上不要自己做飯,一起回家來吃。
七月也喜歡回母親家裡。
一大家子的人,熱鬧地吃飯。
親情的溫暖滿滿地包圍在身邊。
家明沒有多說安生的情況。
隻說她病愈後,去了北京。
然後和她在上海認識的一個房地産老闆,一起去了加拿大。
那個可以做她父親的中年男人。
七月還記得安生應他的搭讪的時候,那種冷漠的神情。
可是她想,她已經做了自己的讓步。
這些選擇都是家明和安生做的。
她喜歡被選擇的結果。
這樣心裡可以少一些負累。
七月和家明之間,從此小心地避開安生這個問題。
可是七月還是想念安生。
一天深夜,下着大雨。
七月突然從睡夢中驚醒。
她坐起來翻身下床。
家明也受驚醒來,在黑暗中問七月,幹什麼去,七月。
有人在敲門。
家明。
沒人啊。
根本沒有敲門。
真的。
我聽到聲音的。
七月走出去,急切地打開門。
吹進來的是空蕩蕩的冷風。
外面下着大雨。
七月頭斜靠在門框上,呆呆地發愣。
她沒有告訴家明。
她想起的是少年時走投無路的孤獨的安生。
渾身濕透的安生,抱着雙臂靠在門口。
面無表情地對七月說,她走了。
在那個夜晚,安生唯一的親人離開了她。
七月突然有預感,安生要回來了。
秋天的時候,一封來自加拿大的信飄落在七月的手中。
安生孩子般稚氣的字體沒有絲毫改變。
她說,七月,這裡的秋天很寒冷。
我的舊病又有複發的預兆。
最重要的事情是我懷孕了。
那個男人不想再和我一起。
可是我不想失去孩子。
因為這是家明的孩子。
家明看着七月。
七月沉默。
這樣的沉默她維持了三天。
然後在一個夜晚,她回到家說,她給安生發了回信,叫安生回家來。
七月說,她這樣在國外會病死和餓死。
家明說,七月,對不起。
七月搖搖頭。
沒有對錯的。
家明。
以後不要再說這句話。
我一直想知道你回來是自己做的選擇還是安生做的選擇。
家明說,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七月在下雨的夜晚去機場接機。
家明加班。
從北京飛過來的班機延遲了。
七月等了很久。
然後出口處終于出現了湧出來的人群。
七月拿着傘等在那裡。
然後她看到了安生。
安生拎着簡單的行李,穿黑色的大衣。
身體有些臃腫。
一頭長發已經剪掉。
短頭發亂亂的。
更加顯出臉部的蒼白和削瘦。
隻有眼睛還是漆黑明亮的。
她看到七月。
臉色露出淡淡的微笑。
HI,七月。
安生。
七月跑過去,抱住安生。
她的眼淚掉下來。
安生,回家來。
回家來了。
是。
回家來了。
安生把臉貼在七月的脖子上。
她的臉是冰涼的。
兩個人在空曠的機場大廳裡擁抱在一起。
距離安生17歲離家出走。
整整是8年。
安生在七月家裡住了下來。
母親不知道安生懷的是家明的孩子,所以對安生還是非常好。
七月和家明決定對任何人保守秘密。
安生先進醫院看病。
為了孩子,她已經戒掉了多年沉溺其中的煙和酗酒。
所以人非常蒼白。
七月每天給她煮滋補的中藥。
房間裡總是彌漫着草藥的氣味。
安生空閑在家裡,種了很多花草。
有時候一個人坐在露台的陽光下,可以安靜地坐上很久。
家明走過去給她一杯熱牛奶。
她就對家明微笑着說,謝謝。
家明無言。
隻是用手輕輕揉她的短發。
然後有一天,安生告訴七月,她在寫作。
她一直堅持在寫作。
一個字一個字地寫在稿紙上。
安生說,我不知道這本書會不會出版。
我也沒抱熱切的期望。
可是我想我可以留下一些什麼。
我本身已經是貧乏的人。
七月說,你寫的是什麼内容。
安生說,流浪,愛,和宿命。
一個月後,她把厚厚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