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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九月照孤峰 满地碧云开竹馆 银花明万树 腾空彩焰灿春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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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色稍微一沉,吓得小三兒臉都變了。

    ”孫鴻道:“小妹你沒讀過《四書》麼?君子不重則不威。

    我們生在這等神仙一樣的家庭,無論上下老少,終日笑臉常開,喜喜歡歡,尤其我們這些年輕姊妹,憨不知愁,又最憐借他們,稍微受點罰便代求情,全沒有恨惡之心,一味天機活潑。

     好固然是好,到底嫌輕,有欠威重,哪似六哥,遇上正事,隻管語驚四座,議論風生,平日卻是沉默,輕易也不說人一句。

    為其厚重不佻,自然有威,使人畏服了。

    ”何靈潇道:“小三兒素常并不是這神氣,他自有他的苦心呢。

    ”說時,含笑望了柳春一眼。

    柳春知被看破,身在人家為客,卻和下人憧仆一再勾結,自知不合,心中慚愧,更恐二人往下談間,說出私相傳遞之事,方悔适才湊上前去,又聽孫環問道:“他還有什不合意處,用什苦心呢?”何靈潇答道:“你這還用問!還不是為了四明的事麼專老想打個主意,給四明輕點擔子或是少些責罰,時刻都在用心,偏又侍在老大公身側走不出來,難得遇到我們,自然就要想方法了。

    ” 正說之間,忽聽爆竹殘聲砰叭中,波波幾聲清脆響過,随見四照軒那一面飛起千百朵銀星,沖霄直上,到了半空,先似一道銀河散列開來,跟着又是一片連珠般的爆音,所有銀星全都爆裂開來,由酒杯大小一點星光,化為盤碗大小一朵朵的千葉牡丹,姚黃魏紫,金粉紅冰,五色缤紛,高低錯落,浮沉空際,半晌分散化為萬千花片,飄灑滿天,方始逐漸隐沒。

    衆人見了齊聲贊妙,孫環喊道:“六哥六嫂還不快走!我們人還未到齊,不知哪個手快,把二表姊制的‘銀漢春光’給先放了。

    ”孫孝道:“小妹你真小娃兒脾氣!這花是往上飛,哪裡看不一樣?這又不比和人鬥劍,本是消閑樂事,忙些什麼?如若性急想快,我們這些人會飛,簡直連往各家辭歲都不必走路,飛去好了。

    你想在自己家中,無緣無故,多少人滿處飛來飛去,連跳帶迸,是什樣子!”未幾句一說,引得衆人都笑了起來。

    孫環年幼面嫩,又是小妹,素來嬌憨,吃衆人一笑,不好意思,負氣把小臉一繃道:“孝哥你是大人,我們都是娃兒。

    你不走我走,偏飛了去!”說罷正要飛起,吃何靈潇一把攬住,笑道:“小妹,你那孝哥素來嘴愛傷人,心卻最憐愛你。

    他說他的,到都到了,你還飛些什麼?”孫環聞言一看,原來走出前面花林便到了四照軒,軒中業已聚有多人,笑語之聲已然入耳,因為沿途仰觀天空花炮,随衆前行,不曾看到下面途徑,故未覺察,不禁也好笑起來。

    一會走到,進入軒中一看,筵席已然設好在屋頂平台上面,每席六人,連孫、李兩家後輩和衆門人親族老少人等共有三百多人,設有五六十桌,仗着地方寬大,所有筵席均偏向西北兩邊,勻出一半地方陳列各式各樣的花炮等物事,人也到了十之八九,隻有往齊、彭、郝三家辭歲的人尚未回轉,隔不一會也相繼到達。

     李同先向大哥李承、四哥李鼎傳了父命。

    衆人由前半月起便各運巧思,忙了多日,制出許多精巧新奇的花燈花炮,滿拟兩家老人破例臨販,得天堂禮成之後,始知不來,又聽有不少遠客在座,方覺白用心思,有些掃興,有那最新奇的幾種,已想留待新年,伺機以博老人一笑,不願當晚燃放,一班年輕的子侄又不肯舍,有兩個恃愛貪玩的,竟把準備留起的偷偷點燃了一件,走才衆人途中所見“銀漢春光”便由于此。

    這時一聽兩家老人雖不入席,卻在住春亭同了遠來老友憑高觀賞,可見老人高興,來客贊許,不禁又高興起來,忙把留出的一些精奇花炮放在一起,交與李承、李鼎、李同三人調度燃放,一面各自歸座。

    柳春外客,雖與衆門人的子女同坐一桌,卻與李旸、李晃一席緊鄰,見桌上先設的俱是冷盆,共有二十四碟之多,俱是熏臘腌鹵之類的年菜,色香味三者俱全;酒是百花酒和屠蘇、雲苓三種,多是醇而甜芳不易醉人的佳釀美酒。

    李承等衆坐定起立說道:“諸位兄嫂和姊妹侄男女輩,今晚祖父母和諸位大公大婆雖仍不肯破例臨贶,但是座有遠客,适命小三兒傳谕,将年下所備花燈花炮全數燃放,以為娛賓之用,可見老人今年除夕興緻甚好。

    可各準備停當,仍在席上等候,隻等住春亭上尊客人席,我這裡一招呼,立按原定次序燃放。

    這裡情景,住春亭上尊客一目了然,沒有事的,各自從容飲食,隻不喧嘩好了。

    ”衆人齊聲應諾。

     柳春忍不住悄問李旸道:“今年雪大,莊外積雪。

    你看到的莊園以内雪薄,自是人煙稠密之故。

    小靈湘館房上地下片雪俱無,已是奇事,這四照軒地勢甚廣,四外俱是花樹林,理應雪積甚厚,不但無雪,并且四面花林,像桃杏海棠玉蘭牡丹芙蓉丹桂耐冬梅花等四時之花,俱在同時開放,并還開得那等燦爛繁盛。

    我先還當是和沿途所見人工做的花燈一樣,但又不應有那各種花香,适由花林穿過,仔細查看,竟無一株不是真的,實是怪事!想是五老大公用仙法催開的了?”李旸道:“家祖和諸位老大公,表面看似隐居消閑,享受清福,實則修煉甚勤,像郝五大公還喜興建,頗有施展法術颠倒節令的時候,也隻限于他住的那一片。

    本莊中部一帶乃我全家住處,家父素來性情中和,純任自然,遊戲三味,也并不是一回沒有,但是幾年難遇一次的事。

    平日和家祖母常說我家兒孫福享大過,何德以堪?每年俱要派些門人子孫,借着經商輪班出外力行善事,連過年都不許回來。

    是輪值在外的,良辰令節十九錯過。

    門人還有通融,可以到時趕回過年,自己兒孫絕對不許取巧。

    别家除夕年宴都是全家團圓的多,惟獨我家,除每隔五年是個少長鹹集無一向隅的大團圓宴外,别的年份總要留點缺陷,不令為樂太極,過于圓滿,照例由大伯到家父這一輩弟兄六人,至少總有兩位和我們幾個小一輩的弟兄奉命在外,有事羁身,不能與宴。

    今年長一輩中,因為黃河決口,川湘諸省旱蝗為災,更是除大伯父伯母和四伯母外,全都奉命入關,各分地段拯災弭患;到了年底,隻四伯父和家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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