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也似,尚在澎湃奔騰,起伏不已。
紫光已被鄭隐收回。
浪花飛舞中,瞥見山前湖水紅了一大片,内有三四片殘破的大蚌殼,正往下沉,尚未到底。
細一查看,那連理巨蚌已被紫郢仙劍斬成四片。
另一面,怪物雖被仙法圈禁湖中,無如鄭隐全神貫注那兩粒寶珠,又要殺那巨蚌,急切間顧不過來,一任怪物在禁圈以内狂沖亂竄,激得那一帶湖水波浪滔天,水霧蒸騰。
君山這面,天色雖轉清明,怪物被困之處,大片水面卻是籠罩着一層暗霧,上與天接。
湖水和開了鍋的蒸籠一樣,上面腥霧如山,下面沸騰之聲密如萬雷怒嗚,聲勢越來越猛。
濱湖一帶,殘餘房舍吃浪頭一打,雪崩一般,紛紛坍塌,又被沖刷去了一大片。
鄭隐收回紫郢仙劍以後,手裡拿着兩粒新得的寶珠,好似得意忘形,不住把玩,别的全未放在心上。
無垢見狀,才知丈夫費了許多心計人力,竟為得此兩粒寶珠,不特貪鄙殘忍,連此行何事均非所計。
連日雖然救了一些人命,一念之貪,無形中又造下好些罪孽。
明知湖中有一兇惡無比的水怪,事前不知何故,不先除去。
雖然連日大水,臨水居民多半逃散,此時也許還有殘餘在内。
即便一人未傷,這等存心,哪怕無心之失,也是罪不可道。
想起師長前言,說丈夫惡根未盡,稍犯本性,便多罪孽。
剛行道不多日,已是如此,前途何堪設想?不禁悲憤,如非天明前還要幫助當地官紳救災合龍,直恨不能當時飛去,向其質問:何故如此喪心病狂?才離自己不多幾天,便忘本來?
忽見道人因鄭隐拿着寶珠不住玩弄,暗朝身後徒弟連使眼色,滿臉鄙視之容。
待了一會,詭笑說道:“鄭道友,你寶珠到手,大功告成,可喜可賀。
但那惡蛟尚還未除。
即便貧道應得之物不在道友心上,但那惡蛟現被法力禁住。
先前因想借它阻擋老蚌逃路,又為取它内丹,未下殺手,道友隻用仙法将其圈住,不能脫身。
此蛟神通頗大,猛惡異常,急怒欲逃之下,不住發威,狂噴丹氣,湖中洪水平空暴漲了好多丈,如非前面一帶地勢較高,整座嶽州早被沖去。
你看右側面隻剩那座嶽陽樓尚在水面之上,附近幾座樓亭也隻剩了上面半截未被水淹。
就算少時将怪物殺死,這二次發動的洪水,少說也要四五日才能退盡。
而且災區比前數日還要廣泛,今年收成已談不到,更不知要喪失多少身家性命。
道友曾說專力行道修積而來,照此情勢,豈不與道友來時本心違背麼?”
鄭隐聞言,好似聽出對方語帶譏嘲,兩道劍眉往上斜飛,兩目一瞪,正要發作。
目光到處,瞥見水勢高漲,随着惡蛟兇威暴發,所激起來的腥霧已炔布滿大片湖面。
立處法台本來離水還有一大段,這時湖水已順台前山坡逐漸湧上,洞庭君祠前面一帶已然見水,全山陸地越發往裡縮小。
四望天連水,水連天,隻剩一座殘城,遙峙暗霧洪流之中。
好似想起本身使命,面上立現驚容,口喝:“妖道休不知好歹,我已答應在先,難道說了不算?我言必踐,再如唠叨,你師徒四人休想活命。
”道人見他發怒,似頗害怕,連忙強賠笑臉,接口答道:“道友不可誤會。
貧道實因洪水太大,惡蛟兇猛,頗具神通,惟恐道友無心之失,萬一湖心水眼全被沖破,湘湖之間化為澤國,道友便是法力無邊,恐也難于補救。
故此提醒一聲,快将惡蛟除去,免肇巨災浩劫,功德不小。
”鄭隐已然看出水勢暴漲,巨災将成,心中發慌,一面發話,一面已在行法施為。
聞言忍不住怒道:
“這還不是我一時疏忽,受你之愚?事成之後,我再和你算賬。
”說時,仙法已經發動,人也飛起。
無垢見那道人相貌兇惡,一身邪氣。
鄭隐走後,隻是冷笑,守在台上,并不退走。
由腰間取出一個長約數寸的葫蘆,手掐法訣,全神貫注前面,似在準備應付。
鄭隐似因闖了大禍,這次形勢卻不冒失。
為防惡蛟铤而走險,上來先以全力施展太清仙法,暗将四邊的水禁住,不令往外泛濫。
再将法寶取出,暗放湖内,以作鎮壓。
未了隐形飛起,到了惡蛟頭上,突然現身,将上面禁網撤去,引使出水。
惡蛟在禁網籠罩之下,左沖右突,本是急怒交加。
未了兇威暴發,狂噴丹氣,欲以全力引發洪水,以為洩憤之計。
如非左近人民不該遭此慘劫,惡蛟被困之處恰将湖眼避開,早已引發空前浩劫。
惡蛟也曾想到,上下四外均被禁法隔斷,敵人除想殺它而外,還有别的深意,逃路隻有湖眼一處,既可由此穿通地底逃走,又可借此洩憤。
無奈鄭隐雖然利令智昏,不曾想到那湖眼要地,卻被無意之中隔斷,可望而不可及,于是便以全力朝側猛沖。
此時湖水已然高漲,又被鄭隐二次施展太清仙法一逼,環着惡蛟成了一個極大的禁圈。
當中洪水被仙法禁制不能向外狂湧,便朝上面高湧。
惡蛟先未留意,後見被困之處湖水繼續增高,始終不見仇敵影子,料定敵人必有勝算,制它死命。
正在惶急,欲逃無路,忽見上空有了空隙。
如換尋常妖邪,定必冒失沖逃。
惡蛟卻是兇狡異常,看出敵人這半天不曾下手,隻将